大男孩依照小男孩的指示，拿出小藥箱，從中找出一瓶紅花油。這些藥品，對於天天練舞，時常和運動打交道的人來說是標配。大男孩先將紅花油倒到自己手心裡，用力搓熱，然後再把手貼到小男孩看似扭傷，腫脹的腳踝，集中手上的力氣，重重地來回揉搓，儘量將藥滲進皮膚底層。由於大男孩太過著急，用力過猛了些，小男孩紅潤且飽滿的嘴唇竟不由得抽起，發出嘶嘶的不適聲。感覺到小男孩的不舒服，大男孩連忙道，

“對不起，對不起，把你弄疼了。”

小男孩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頂腮，搖了搖頭。

大男孩再次下手時顯然放慢了速度，減緩了手勁。大男孩一邊調適自己的手法，一邊觀察著眉頭緊鎖的小男孩，以至於速度越來越慢，力道越來越輕，像極了擼貓。

大男孩的手遊弋在小男孩的皮膚上，用儘全部的溫柔和耐心，

每一下都直達小男孩心底，舒心，滿足，意懶，心降。

小男孩不知不覺沉浸其中，如夢似幻，有那麼一瞬間像是找到了童年被媽媽抓著癢進入夢鄉的感覺。小男孩渴望自己一直安住此刻，守著這份憐惜，伴著他因為用力而變得急促的喘息聲，聽著他關心則亂的嘮叨。

漸漸，小男孩由剛才因為疼痛而眉頭緊蹙，到彼時慢慢平靜，微微顫抖的眼瞼緩緩合上。大男孩抬頭看了下閉上眼睛的小男孩，手似乎更加輕柔了些，直到聽到對方均勻的喘息聲，大男孩才把那隻握在自己手裡的腳踝輕輕地放進被子裡。

在未來很多天裡，小男孩都是這樣睡去的。適應一份美好容易，戒掉一種依賴是難上加難。後來，小男孩為了尋找那份愉悅身心的感受，總是找時機把腳撒嬌似的翹到大男孩腿上，大男孩則心領神會地知道他要什麼，給予無縫連接地配合。有時候，小男孩會強行要求大男孩等他睡著了才能離開，而大男孩表麵看似無奈，實則很享受這種被依賴的感覺。

“為什麼總這樣？”大男孩喃喃問道。

“有癮。”

“噢，原來你是癮君子啊！”

“那是你。”小男孩說著將腿蜷了回去。

“好了，好了，玩笑都不懂嗎……”大男孩一邊說，一邊伸手握住小男孩的腳踝又拉了回來，訥訥道，“我們彼此上癮。”

關於受傷，小男孩真沒覺得有什麼，反而意外收獲了大男孩無微不至的照顧。其心態不光是泰然，可以說是大好。

反倒是大男孩，因為此事著實愧疚不已。不光每餐飯都會送到小男孩麵前，凡事言聽計從。

早飯後，大男孩用果盤端著兩個蘋果和兩個橙子坐到小男孩床邊，滿眼溫柔地詢問道，

“你要吃哪一個？”

小男孩沒有回答，隻是用手指了指蘋果，滿臉溢滿被嗬護的幸福感。

大男孩把果盤放下，一隻手拿起水果刀，另一隻手拿起小男孩剛才指定的那個蘋果認真“工作”起來。他微低頭，輕蹙眉，蘋果在他纖細的手裡熟練地滾動著。因為要掌握蘋果皮的薄厚，避免將過多的果肉削下去，他兩隻手暗暗較勁，手背上的骨節泛白，血管爆出。

片刻後，一條長長的蘋果皮完好無損地螺旋狀擺在水果盤裡，然後再整齊地將蘋果切成一愣一楞擺好，配上水果叉放置在他手裡。

“吃吧！”

看著大男孩用一副老父親的目光凝視著自己，小男孩頓生壞意，撇嘴道，

“不要吃。”

大男孩擔心道。

“怎麼了？”

“你喂我。”

看出小男孩的壞心思，大男孩拿起一塊蘋果，緩緩靠近小男孩嘴邊，待小男孩張嘴之際，又火速撤回，然後速速放進自己嘴裡。可就在大男孩因為自己完勝一局炫耀時，小男孩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嘴，咬住了那塊蘋果的後半截，果斷搶了過來。

此刻的大男孩又是一臉的懵。驚訝，驚嚇，還夾雜點羞澀。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感覺出奇的熱。

小男孩在床上呆了幾天了，實在悶得慌，要求到客廳裡坐坐。大男孩便毫不猶豫地在小男孩床邊蹲下，或許也是為了緩解剛才那一幕的尷尬。

“上來，我背你。”

“慢慢的，我可以走了。”

“彆廢話，上來吧。”

小男孩也沒再抗拒，一個翻身下床，爬到了大男孩的背上。能再次這麼貼近大男孩，小男孩其實很開心。自從上次被抱過，感覺像是上了癮，暗自期待。

大男孩背著小男孩一步步，慢慢地，穩穩地。

小男孩趴在這雖不厚實，但很溫暖的背上，臉試著貼近他的脖頸，一寸寸。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記憶中的溫暖瞬間氤氳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