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趟鴻湘樓,使了銀錢打聽那日的駝背少年,才得知之前有人給林姑娘疏通過,但後來渺無音訊了。
青山這回聰明了,忙又塞了一兩銀子過去,問道:“你可知那人的身份?”
駝背少年咧嘴笑:“不知,但我知道對方是個姓蘇的公子。”
……
“姓蘇的男子?”
江城回來之後,青山在門口迎接,直接一五一十的說明今日所發生事情。
江城隻在樓媽媽那裡得知她曾是官家小姐,其他一概不知。或許,他也沒想去了解,甚至覺得沒有知道的必要。
但江城站定,吩咐青鬆道:“你去打聽林家犯的什麼罪,還有,和姓蘇的有什麼往來,一五一十打聽清楚,要快。”
雖說士農工商,商人是末九流,但他們自有其強大的消息網,何況有錢能使鬼推磨,第二日下午,所有關於林海棠的事情都在江城桌子上了。
薄薄的兩張紙,記錄林家的事情,還有那位蘇公子的身份以及——二人是未婚夫妻的關係。
青鬆皺眉:“主子,林家落難,蘇家怕是不會認這門婚事吧?”
狡兔死,走狗烹。
都說表子無情,殊不知,所有人都是如此無情。
江城神色淡淡,片刻後就想明白她要做什麼了,嗤笑一聲:“天真。”
若當真蘇家認這門婚事才是昏了頭,蘇老爺的官運也到頭了。想必那位未婚夫蘇士明沒出現,就是不想再管她。
“她莫不是以為那位未婚夫會救她於水火之中?”
江城搖頭,“果然是官家嬌小姐。”
怕是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什麼都不懂。
若不是他,那晚她就要被賣了。而她的未婚夫在哪?
青鬆轉頭看青山,用手指在嘴巴上比劃,意思叫他莫要亂說出去。青山連忙點頭。
……
連著幾日,林海棠都沒瞧見江城,在青山口中得知,江城是個忙碌的商人,早出晚歸所以他們碰不上麵。
這日,坐在房裡撫琴的時候,林海棠聽見院子裡的青山喊主子,便知道是江城回來了。
江城麵色不大好,青鬆朝著青山吩咐道:“快去燒水泡壺清心茶過來。”
青山忙不迭的哎了一聲,就是這時候,林海棠緩緩走出來,扶著門框站在那。
這還是倆人第一次白日相見。
年輕的男子著一身青綠錦袍,如璋如圭,眉眼如畫。他一隻手負在身後氣質超群,若不是早知他是商賈,還以為是哪家的書生。
他垂眼朝著她腿上掃過,從上到下,最後定在腳踝處。
林海棠立刻像是被燙著了一般後退半步,忍不住回想起那晚他為她上藥,更是羞意上湧,隻趕忙說道:
“好多了,多謝公子照料。”
聲音溫順帶著江南特有的柔軟,如她整個人一般,軟綿綿的像是可被人隨手拿捏住,半點攻擊性都沒有。
怕疼愛哭的女人。
無趣。
江城點了點頭,抬腳欲要回正房。
“公子。”
林海棠捏著袖口給自己壯膽子,心裡告訴自己江公子是好人,她要打好關係到時候好談贖身契約的事情。
她唇角翹著,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來。
“公子可要賞曲?”
日理萬機的江城本該忘了他隨口說出的謊言,但意外的是,他幾乎立刻想起來。
江城頷首,抬腳朝著東廂房走去。
林海棠一愣。
她的意思是去他房裡……
但人已經走過來了,她隻得側過身,帶著淡淡酒氣和草木香味道的男人從她身前走過。
千萬種思緒纏的人煩躁,當悠揚的琴聲響起時,立竿見影的讓人心平靜下來。
江城淺啜茶飲,放茶盞的動作輕輕的,半點都不會影響彈琴之人。
一曲終了,江城撫掌稱讚,林海棠低眉淺笑,而後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她左手檀木珠串上。
她低頭,這才發現珠串往小臂上移,露出手腕處鮮紅的疤痕。
“月前在路上看見一窩兔子,有個大鳥來抓,我用手擋了一下……”
她總覺得他的目光帶著審視,她邊用檀木珠串擋住邊小聲的解釋。
江城已經起身了,林海棠低垂著腦袋,自然沒瞧見他唇邊嘲諷的笑意。
那時候她應當是被押著趕路吧。
自身難保,還有閒心去管兔子。
無用的善良,蠢笨的女人。
這樣的人——想要將她留在身邊,似乎輕而易舉。
江城視線一寸寸的從她身上略過,唇角的弧度變大。但複又看到那道傷疤,他蹙眉,覺得美玉有瑕,著實礙眼的很。
可惜。
……
翌日,和江城談生意的夥伴發現這位爺似乎心情好極了。
於是自作主張的請了舞娘過來助興,玉臂橫列,香氣撲鼻。
江城想起林海棠身上,淡淡的叫人心安的檀香氣。
年輕俊美的男人向後躲開舞娘探來的手。
賣弄的舞娘身形一頓,複又見江城把視線落在她小臂上。
美玉似的完美無瑕的肌膚。
若是能換到她手腕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