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她看錯了吧。
下車往院子裡走,才發現江城似乎回來了,因為青鬆在忙裡忙外。
“青山快來幫忙,主子醉酒了,我去煮醒酒湯,你去侍候他沐浴。”
“好嘞。”
林海棠要自己拿東西,青山不好意思的笑笑:“那辛苦姑娘了,我趕緊去侍候主子。”
三進的院子才住了他們四個人,顯得空曠寂寥。
正房窗子未合上,林海棠看過去,瞧見江城在脫衣服。
不知是他解衣袍的動作太快,還是林海棠轉過身的動作太慢,那勁瘦的窄腰和溝壑分明的腹肌一閃而過。
砰——
聽見聲音,江城脫衣服的動作一頓。
“怎麼了?”
“回主子,是林姑娘關門聲。”
江城狹長的眸子掃過窗欞,若有所思。
衣裳褪下後進木桶裡,冰水讓他清醒幾分,但疼痛便更為明顯。
不知為何,現在發作時間並不規律,好似隨時隨地都會開始,叫人求生不能求死無門。
泡在水中後,痛苦看似緩解,但片刻之後,又像是有成群的螞蟻在身上噬咬,要把人從裡到外吃空。
江城閉著眼睛,青鬆煮好醒酒湯送進來,見他麵色慘白,扶在桶沿上的手臂青筋暴起,便知蠱發了。
“主子,我去叫林姑娘過來?”
江城睜開眼睛,幽暗的眸子盯著青鬆。
“你知道我的規矩。”
江城醉酒之後從不見人,不管是誰。
隻因為他怕醉酒的自己反應稍緩,露出破綻給旁人。
他絕不會讓人拿捏,不管這人是誰。
“可是主子,既然有解決的辦法為何要忍著呢?何況當時將林姑娘帶出來,不就是為了緩解痛苦嗎?”
青山也跟著點頭,不過他認為主子不會破了自己的規矩。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江城仰頭將醒酒湯喝了,而後吩咐道:“去叫人。”
青鬆一喜,“這就去。”
“等等,照我吩咐去做。”
……
林海棠怎麼也沒想到,江城方才還在洗澡,這麼會就叫她過來彈琴。
青山幫忙捧著琴過來,林海棠緊隨其後,進屋時候感受到薄薄的水汽,夾雜著他身上特有的清淡香氣。
正房比廂房寬敞明亮,不過室內陳設都是相同的簡潔。江城穿著雪白裡衣,外麵披了件青色外裳,就坐在那低頭削山梨。
有她拳頭大小的山梨,到了他手裡變得袖珍不少,兩指拿捏住,右手握著一把鑲嵌寶石的小刀,削的認真。
自從林海棠來到這裡,和江城見麵的時候便屈手可指。因此,她對他產生了幾分好奇,悄悄抬眼看他。
也是這一瞥,瞧見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正在發晃,甚至第一刀削掉半個山梨。
林海棠一驚,順著往上看他的表情,就見他麵色如常,隻是眼神裡有了幾分懊惱。
又一刀,再次削掉剩下的一半,隻剩下他指尖捏著的一小塊了。
見他將小刀來回比量,似乎想要再次下刀,林海棠忍不住上前道:“我幫公子吧。”
湊近了之後還是能聞到淡淡的酒氣,林海棠覺得他吃醉了,若是放任不管,手指都要削掉的。
此時正值入夜,她背著光,麵頰上鍍了一層昏黃溫暖的光暈,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聲音輕輕柔柔,悅耳的很。
果然,她如他所想那般善良敦厚。
無用的善良似乎也不是一無是處。
江城麵上不顯,還請她坐下。
林海棠坐下後換了一個山梨來削皮,聽見頭上微啞聲音道:“青山說你在謄書。”
“嗯。”這件事她知道瞞不住他,便點頭應了,本想解釋一番,但又覺得沒必要。
二人的關係,隻是雇傭罷了。
他也沒再說什麼,屋裡安靜下來,倒讓她有些不適。
不是江城故意不說話,此刻他正在垂眸深思。
因為發現她靠近之後,痛感就已經減輕了不少。
但,他的身體卻變得不可控。
來往於生意場上難免要出入煙花柳巷,何況他年幼時的遭遇更讓他早早見過男女之事。
在江城眼中,那種事情是惡心且醜態必現的。褪去理智,全由獸`欲去支配,是江城最謹記也最不會做的事。
他向來足夠理智,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半點不會被男女之事分心思。
但現在,淡淡的檀香氣破開堅硬的殼,化作溫柔的藤蔓,肆意妄為的纏住他的理智,完全無法控製身體的反應。
許是太過安靜,林海棠一個分神不小心切破手指,血珠子爭先恐後的往外湧。
“你流血了。”
“沒關係的。”
林海棠想要放下山梨去抽帕子,但不等她動作,忽地手指陷入溫暖濕潤之中。
林海棠愣住,他卻挑著眉,眼裡帶著笑意,靈活如同小魚的舌滾過,激的她猛的縮回手。
“抱歉,我手傷怕是不能彈曲了,公子早些安置吧。”
說完,逃似的跑了。
看著遠去驚慌如同白兔的人兒,江城支起下頜,冷峻的眸子笑意曖昧,用指腹緩緩擦拭唇角。
“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