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1 / 2)

“聖子候選大人,您對那些毫無教養的野蠻孩童實在是太縱容了!”

當值執祭找到塔樓時看到了一同分享肉醬和牛奶的幾個孩子,達達,彼得,還有那個尿了床而被懲罰的小孤兒。三個小孩都吃得手上臉上全是油漬,艾爾洛斯·梅爾抱著讚美詩集坐在旁邊閱讀。

也許是趁著還有時間臨陣磨槍也說不定。

聖騎士長和苦修士首領各有各的事要忙,候選大人身邊便隻留了執祭和牧師。喬伊斯自然不可能有耐心陪幾個毫無餐桌禮儀可言的小鬼頭吃東西,所以這會兒公共會客室裡連大帶小加上憤怒的當值執祭一共五人。

如果是聖地裡其他那些從小接受教廷熏陶的聖子候選,這位執祭如論如何也不敢拿這種態度跑到塔樓裡麵叫囂。然而自打聖地的隊伍到達耶倫蓋爾,艾爾洛斯不是昏倒就是昏倒,身體羸弱也就罷了,與人說話也總是和風細雨帶著笑,連他自己的聖騎士長也敢無令自行帶著隊伍跑進森林,更不用說時常被苦修士提著走來走去。

他甚至看不出福裡安神父安排小彼得做執祭的試探,一味溺愛放縱那孩子屢屢犯錯,他身邊的聖騎士與苦修士也從不對此表達意見。這樣一個幾乎可以確定不會在政治上有任何建樹的少年,誰還會打從心底尊重他呢?

說來也是奇怪,耶倫蓋爾修道院內似乎人人都在說聖子候選的不是,真正接觸過他的人卻沒有幾個。流傳在修道院裡的每一則傳聞都在說明此人性格怯懦毫無主見,聖子候選卻像是聾了一樣從不做出任何回應,那也就不能責怪這位本就脾氣暴烈的執祭“直言進諫”了。

“這些不知感恩的小崽子本就難以馴服,您又如此縱容,他們根本就意識不到自己犯下何等大錯,將來也養不出溫順的性格。而且!而且您竟然還允許他們享用珍貴的肉食和牛奶,這是在鼓勵破壞秩序的惡劣行徑!”

他憤怒的喘著粗氣,眼球微突犬齒外露,要不是還有理智在恐怕會撲上去一口咬死那個悠哉遊哉還在翻書頁的少年。

“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卡茲!梅爾大人做什麼自有大人的深意,用不著彆人妄自揣測。”

小彼得還是怕,不過已經比前幾天好多了,至少主人被人無端詰問時他敢站出來阻攔而不是又一次躲進角落抱著胳膊瑟瑟發抖。

作為成年人,被一個也就比自己腰高的孩童堵回臉上,卡茲執祭必然不高興:“沒你的事兒,彼得,我在和梅爾大人說話。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不介意為聖子候選提供該怎麼做的示範。”

他凶惡的瞪著彼得,達達還有另一個孩子退到艾爾洛斯的扶手椅後麵,一人一邊扒著椅子腿兒小心呼吸。

艾爾洛斯並不是真的悠閒,他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這種情況,下意識采取了回避的態度其實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大抵從小到大一直都在和平國度裡長大的孩子多是這樣,生活沒有給過他們什麼艱險與重擔,哪怕幼兒園階段,保育員和老師們就已經開始教導不要輕易將解決問題的方法訴諸武力,要平和要分享,要做個乖巧可愛的小朋友。至於大一些進了學校,班主任更是生怕花朵們互毆以至牽連無辜而頻頻強調不要發生衝突,不管主動被動,鬨在一起兩邊都要挨訓,各打五十大板後交給家長領回去。

所以當他麵對彆人突如其來的憤怒與攻擊時,艾爾洛斯整個人都有點懵。這和背地裡被人下毒不一樣,衝擊性與視覺效果格外鮮明立體,眼前這個開放型角色扮演遊戲一樣的世界忽然真實無比。

啊,我好像是被人攻擊了,現在應該還以顏色。

本能是這麼告訴他的,但大腦和後天教育讓他不知所措。

彼得小小一隻被吼得可憐,在他心裡,在場唯一能夠保護聖子候選的人就隻有自己了。眼看卡茲執祭打掉過孤兒們無數顆牙齒的右手蠢蠢欲動,小執祭縮起脖子閉上眼睛,直挺挺堵在主人麵前不肯離開:“不許你用這樣的態度和梅爾大人說話!”

做好準備等待降臨的痛苦最終並沒有出現,細麻的長袍被微風帶起,糊了他一臉。

“您這是要在我的麵前對一個孩子使用暴力嗎?”

少年清冷的聲音迅速給卡茲過載的大腦降了個溫,他冷冷的看著麵前高出自己一頭的成年人,單手將三個小崽子攔在身後。

對執祭們來說懲罰一個孤兒很多時候連理由都不必給,但是當著聖子候選的麵,或者說以武力威脅聖子候選,多少有些過了。

畢竟他現在是聖選期間的“聖子候選”,隻要聖選未結束,理論上所有參選的少年都有成為聖子的可能。唐突聖子便是唐突聖主,等於唐突了光明神在人間的代表,一個底層神職人員做出這種事,基本等同於跳起來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