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聖光教廷是不講究“辭職”的,你不可能向教宗交份辭職報告說你不想乾了然後就此一刀兩斷,所以這就是妥妥的叛教行徑。
卡茲執祭騎虎難下。
聖子候選侵犯了他在孤兒中樹立的權威,他打破了他手中來自福裡安神父的絕對統治權力,從這個角度講,雙方發生衝突並不奇怪。但自己又實在不能對他做什麼,此時卡茲無比希望能有位主教出現在麵前,最好能狠狠訓斥艾爾洛斯·梅爾一頓,讓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您是在縱容邪惡與汙穢蔓延滋長嗎?梅爾大人!”
他當然不敢真的打彼得,整件事本也不是衝著小執祭去的。但是他有信心用正確的道理折服這位連讚美詩都不會背要照著念才不至於出錯丟人的聖子候選:“我懲罰這孩子乃是為了他好,您隻看到這孩子站在寒風裡可憐,卻沒有想過將來他出去自謀生路時該怎麼辦,難道您要讓人誤解我們耶倫蓋爾的管理和教養?”
七八歲的男孩尿床確實不大應該,但是管理關照他們的人首先該想的應該是請醫生,而非給予嚴厲斥責甚至體罰。如果排除白天太累的因素,一周尿床次數達到三次,基本可以考慮心理因素或發育問題。要麼孩子感受到了遠超心理承受能力的壓力,要麼中樞神經或泌尿係統發育不良,這並不是簡單懲罰就能解決的,更加不是什麼“邪惡”與“汙穢”。
打罵、斥責、羞辱、體罰,隻會讓孩子尿床的情況越來越嚴重。
就算是這樣把道理清楚明白的告訴卡茲執祭,他就一定能聽進去嗎?他會相信嗎?
不,他不會。
暴1君之所以是暴1君,就因為他從來聽不進去彆人提出的正確意見。不但聽不進去,而且還會反過來埋怨提意見的人不懂他不理解他,是外行指導內行,是撈過界,是挑釁。
艾爾洛斯儘量用他能聽懂的方式解釋“兒童遺尿症”的病因以及緩解方法,可惜卡茲執祭頑固得堪比修道院砌牆的大理石:“您不要再給他們找理由找借口了,那小子就是純粹不服管教非要和我對著乾。每天隻需要做那麼一點點事,他能有什麼壓力?能累到哪裡去?一個孤兒,住在耶倫蓋爾白吃白喝什麼都不做是怠惰,是大罪!”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卡茲執祭,您太絕對了。”
不是不想一拳頭錘在這家夥鼻子上給他點顏色瞧瞧,少年勉強壓住心底不斷翻湧的暴力念頭——我打人不疼,便宜他了,得讓菲利普斯來!
他們就這一個問題翻過來覆過去的糾結,一直糾結到喬伊斯苦著臉從外麵進來。
牧師一連幾夜都沒能好眠,心情持續低迷,從進門就聽到有人跑到這裡吠叫,他二話不說揚起法杖當場敲破了卡茲的額頭。
“耶倫蓋爾真是讓我接二連三的大開眼界,福裡安就是這麼管教執祭的嗎?”沉重的木杖揮舞起來果然極富殺傷力,艾爾洛斯默默想著將來也要給自己弄一根備在身邊。
卡茲捂住額頭,鮮血順著麵頰流淌,他意識到自己膽敢與聖子候選發生爭執的主要原因其實是聖騎士與苦修士們都不在。
“您誤會我了,牧師大人,聖子候選做了件荒唐的事,我隻是在據理力爭希望他能改過自新。”
他打從內心深處覺得冤枉,明明是候選大人做事不守規矩,總不能因為他的身份就可以無限得到寬恕吧。再說了,誰會在乎一個孤兒能不能吹風呢?他們要是真有那麼嬌貴,被父母拋棄的當時就該死掉了。
喬伊斯被迫聽了一遍由小男孩尿床引發的衝突,心裡實在煩悶得很。這個執祭也太不會做事了,梅爾大人就是容易心軟,所以你乾嘛非要和他講這些他聽也不要聽的道理?有什麼想法就不能等這孩子回到地下室後再繼續麼,總想要占著本地優勢想強壓一頭,萬一惹急了梅爾大人可是會用邊境俚語罵人的!
艾爾洛斯在心底沉沉歎息,他猜到了喬伊斯的想法,越發確定得早點踢走福裡安神父。否則等不到他離開耶倫蓋爾返回聖地,隻要他的視線稍稍移開,修道院裡恐怕就會多出一具小小的屍體。
這垃圾教廷今天怎麼還沒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