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海藻一樣掛在珊瑚礁上的流火,想象著他的尾巴曾是比天際的雲霞還要豔麗的紅色。
我想象不到,但那應該很美。
“你不能再回到天河裡去了。”
流火眼裡的星河依舊璀璨,滿溢著興奮。他沒有回答我,我不清楚那條河對他來說,究竟是故鄉,還是牢籠。
“流螢,不要回海底去了,這世間有榮辱興衰和滄海桑田。”
“去看看吧。”
“那你呢?”
流火從珊瑚礁上跳下來,甩尾把我拍回珊瑚叢裡。
“我隻是一條魚。”
所有不能永恒的都將是過眼雲煙。
流火最後對我說。
我沒再見過黑色的流火。
那天我跟著鳳凰追著太陽遊向大海的中心,我知道那下麵是萬丈深淵,是整片海域最幽深的海底。
從那樣深的海底遊上海麵,會失去所有的力氣吧。就算是流火那樣的魚。
我在起伏的波濤裡看著鳳凰久久盤旋在海麵上。他飛得很低,波浪再大一點就能打濕他的尾羽。他的鳴叫回蕩在粼粼波濤之上,每一個音節都清脆空靈。
當太陽爬到天空和大海的最中心時,我看見水下有一道黑影在飛快地靠近。他快成了一道殘影。
他帶著來自深海的悠遠和寧靜。
然後在破出水麵的瞬間,他漆黑的身體一寸寸褪去暗色,一寸寸顯露出豔麗的鱗片,陽光傾瀉而下,他的鱗片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