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林浮生就把喬沉送了回去。
喬沉還是沒說住址,就讓人把自己送到KTV門口。
下車的時候,喬沉從副駕走到了駕駛座的車窗那邊,站在地上,衝車裡的林浮生笑了笑。
“謝謝林老板。”喬沉說,“我知道您去春天百貨是為了照顧我的見識和情緒,真挺感謝您的,您——”
喬沉說不下去了。
“您開車注意安全。”喬沉笑著說,“天黑了。”
林浮生“嗯”了聲,頓了頓:“有事給我發消息。”
喬沉應了聲,朝車裡揮了揮手。
林浮生走了。
汽車尾氣一陣一陣地往喬沉鼻子裡鑽。
他歎了口氣,嗅了嗅身上一股子濃鬱的火鍋味兒,突然想起來,自己熱水器沒買。
昨天喬沉覺著心暖,眼下卻倏忽冷了起來,他縮了縮身子,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回了家,他脫了一身衣服,鑽進紅盆子裡,卻忽而瞥見旁邊一長柱狀的東西。
喬沉胃裡突然翻江倒海了起來,乾嘔了幾聲,皺皺眉,伸手把東西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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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之後,林浮生再沒來過,這是預料之中的事,喬沉沒多失落,可每次上班的時候總還是要往門口張望,不看一眼難受。
這麼多酒呢,喬沉想,總得來喝吧?
那幾瓶紅酒成了喬沉的精神寄托,酒還在,就總還有一絲希望,他這人沒什麼好叫林浮生留戀的,可錢總能吧?
可他沒想到,就這樣一點希冀,上天也總要磨滅了它。
第三天,喬沉剛從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手底下倉皇逃出來,推著酒車往更衣室走,經過大廳的時候,他習慣性地往門口瞥了一眼,繼而整個人都僵住了。
來的不是林浮生,是胖子。
喬沉心裡打鼓似的響,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胖子,看見他吆五喝六地帶著幫人往前台走的時候,喬沉的手一瞬就握緊了車把手。
“之前林浮生林老板來你們這兒定過十瓶紅酒?”胖子朝前台抬抬下巴。
這兒沒有誰不記得這事的,前台忙不迭就點了點頭。
“送三瓶來包間。”胖子說完這話,有意無意地朝喬沉瞥了一眼,大手一揮,領著朋友往慣用的包間走。
“先生——”前台急急忙忙地攔住他,“不是不信您,但我們這兒總得對個賬,您等我給林先生打個電話。”
胖子一挑眉,也好說話,停下腳步:“打唄。”
前台倏然鬆了口氣,照著台賬上的號碼給林浮生撥了個電話——
空號。
林浮生留的是他媽的假號碼!
前台的心又懸了上去,兩相為難:“這林先生的電話打不通......”
胖子雙手環胸,一幅地痞無賴的樣子:“我也沒他號碼。”
前台:“......”那你一上來就要喝人家幾十萬的酒???
大白天的,KTV人來人往鬨哄哄,可喬沉的注意力一直釘在胖子身上,他聽得不真切,卻能憑本能就捕捉到“林先生”“紅酒”“送三瓶”這種字眼。
喬沉攥了攥拳頭,深吸兩口氣,走過去問:“怎麼了?”
前台見著喬沉就跟見著救星一般,誰不知道這十瓶酒是為了喬沉定的?
他連忙把事情跟喬沉說了一遍,又匆忙問:“木木你有林先生的聯係方式嗎?”
有倒是有。
可喬沉不願去翻那個對話框。
林浮生走之前跟他說“有事兒聯係”是一回事,他真去聯係那就是另一回事。
客人來提酒,這事兒怎麼也輪不到他一推銷酒的人身上,眼下為了這事就去給林浮生發消息,怎麼看怎麼想是後悔了,扭頭回來勾/引林浮生了。
喬沉皺皺眉,他就不該沒事找事走過來。
“沒——”喬沉的話剛冒了個頭,胖子突然開了口。
“我記得你有他微信是吧?上次在他手機的聯係人裡見過你,備注是‘木木’,是麼?”
喬沉心陡然往下一沉。
“我——”
前台一跺腳:“你到底有沒有啊!好幾十萬的酒呢!”
喬沉被這一左一右兩雙眼睛照著,一咬牙:“我問問他。”
說不定是真沒有呢?林浮生可能早把自己給刪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喬沉忽然就很急切地想要給林浮生發條消息——多難得的機會啊!他上哪再去找這麼正當的理由去試探林浮生究竟刪沒刪自己?
想到這兒,喬沉敲鍵盤的手忽的就有些發抖,他竭力控製著自己,用儘量清醒的腦子發了不算太讓人誤會的消息——
【。】:林老板,您朋友說要喝您寄存在這兒的紅酒,我們本著負責的態度,來詢問下您。
消息順利發過去了。
喬沉鬆了口氣,卻又無端地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