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歡拿起手機,一手捋了捋淩亂的頭發。
“喂。”
“你在哪?”
“家,我……我睡著了,怎麼了?”
“隋晴出事了。”
時間仿佛被停止了。
隋歡站在搶救室外,昂頭盯著刺眼的紅燈,耳邊是莫北謙緊張的聲音。
“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對方逃逸,正在追。”
身後的人都在維持同一個動作一動不動,隋歡轉過頭,看著走廊的儘頭正閃著微弱的光。
一扇木門緩緩打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她看到一個朦朧的身影站在那,聲音飄飄渺渺。
“隋歡,過來,想救她嗎?”
隋歡抹了把眼淚,也顧不上其他,雙腿不受控製的向前走。她越走越快,快的幾乎要飛起來了。
直到她跑到那扇門前,才發現那個人,是自己。
她和自己長得一模樣,穿著同樣的衣服,梳著同樣散落在肩上的頭發。
連笑起來的樣子都一樣。
她抬起手,一把抓住隋歡的手腕,帶她走進那扇木門。
進去之後,她看到了不同的自己。
眼前是不同世界的切片,她能看到不同時期的自己,在忙不同時候的事。
“很辛苦吧?覺得什麼都是自己的錯,但是你真的可以相信自己的記憶嗎?”
她拍了拍隋歡的肩膀,拉著她走向其中一塊切片前,讓她再次直麵小時候的自己和姐姐。
“隋歡,我今晚想去你家住,行不行?”
“不行,叔叔阿姨不同意,我爸媽一會就回來了。”
“那就讓他們晚點回來,我想吃新出的方便麵了,你拿你零花錢給我買兩包,不許告訴你爸媽,否則彆怪我掐你!”
姐姐露著猙獰的表情,一隻手搭在隋歡的肩上,稍稍一用力,就讓隋歡疼的齜牙咧嘴。
“彆掐了,我知道到了,那要怎麼辦?”
姐姐冷哼一聲,抱著胳膊,冷眼看著隋歡。
“叫你爸媽去南街買那家排大隊的燒肉,就說你想吃!現在就打電話說!”
隋歡撇撇嘴,快步走到電話前,拿起聽筒,按照姐姐的指示去做。爸爸在電話那邊答應的好,從南街那邊到家,要一個小時。
再加上排隊,兩個多小時,她有足夠的時間在這個家裡為所欲為。
小小的隋歡,成了一個小丫鬟。給姐姐端茶遞水,還要被姐姐數落。她想抗議,卻害怕姐姐掐自己,學校裡的人都害怕姐姐。隻要她乖乖聽話,姐姐就不會讓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欺負她。
姐姐玩夠了,看了眼時間,又使喚隋歡去煮方便麵。
一碗麵煮好,姐姐隻分給隋歡一口湯底。
她走進廚房,想要翻找其他好吃的東西,並叫隋歡去門口看著,萬一大人回來了,趕緊給她報消息。
隋歡站在門口,蚊子嗡嗡的繞著她轉,找著最可口的下嘴點。
廚房裡也不知怎麼了,爆炸聲震的地麵都跟著晃動,隋歡腳下不穩,直接從樓梯跌了下去……
“你看,這才是真相。記憶是會騙人的,眼見都不一定為實。”
隋歡攥著拳頭,看著切片裡隋晴的臉,身體不受控的顫抖。
她被拉到下一個世界,十三歲的隋歡坐在河邊,百無聊賴的正在玩著一根狗尾巴草。旁邊,爸爸帶著漁夫帽,穿著馬甲和襯衣,拿著一柄長長的釣魚竿。
“爸爸,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家?”隋歡打了個哈欠,隻想回去吹空調。
旁邊的爸爸嘿嘿一笑,指了指平穩的水麵。
“馬上,馬上,噓,一會爸爸給你調個大的!”
說話間,魚竿突然被一股力量拉動,隋歡爸爸猛的拉起魚竿,將一尾大魚吊了上來。
父女二人看著歡喜,忙把魚收進準備好的水桶裡。
“晚上爸爸給你們娘倆露一手,鬆鼠魚!”
隋歡提著爸爸的釣魚工具,歡歡喜喜的跟著爸爸往回走,還沒走多遠,就見一個男生在水裡撲通的厲害。
隋歡下意識的尖叫,有人落水了!旁邊的爸爸直接將帽子一摘,衣服一脫,猛地紮進水裡。
隋歡站在岸上,拚命的大喊救命。但這裡人煙稀少,她嗓子都喊啞了,也沒遇到個人。
還好,爸爸順利將少年救了上來。
那張臉眉清目秀,是莫北謙。
之後,莫北謙得救,帶父母登門拜訪,認了隋歡的父親為乾爹。少女情竇初開的種子算是種下了,隻是這感情埋的深,他也沒多看過她幾眼。
她把所有的心思都寫進日記裡,也沒發現,少年偶爾的一瞥,都蘊含的炙熱。
或許是每個人對待感情的方式不一樣,莫北謙小心翼翼的守護著他的“妹妹”,卻在某一天,得到了隋歡割腕自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