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那天嗎?”
相同的臉露出一副擔憂的表情。
她伸出手,露出和隋歡一模一樣的手腕上的傷痕。
“就是這道疤,你還記得你為什麼自殺嗎?”
隋歡突然覺得手腕有些疼,已經長出肉條的傷口,似乎正在一點點被重新割裂開。
她當然記得,隻是不願意再去回憶罷了。
她的大腦將那份讓她痛苦的記憶,連同姐姐的那份一起埋在記憶的角落裡。任憑它們蒙上一層厚厚的灰。
如今,眼前這個“自己”,卻把灰都拂去,將它攤放在熱烈的陽光之下,讓她直接麵對這一切。
“隋歡,你以為你為什麼會穿越時間,去不同的時空體驗不同的人生?這都是你的執念,你想要的,變成了一個又一個過去。隋歡,你要清楚的記起那些不想要的過去,你要直麵痛苦,你才能繼續往下走,你才能醒過來!”
對麵的“自己”越說越激動,她的眼底滿是紅血絲,額角和脖頸青筋暴露。
她用力的抓著隋歡的肩膀,拚命地晃動著。
“想起來吧,都想起來!你不能一直在這些編織的夢裡,還是說你不想回到真實的世界了?隋歡,爸爸媽媽在等你,不要一直沉睡,不要睡了!快醒醒!”
眼前的世界變得越發模糊,一道白光逐漸將一切吞噬,隋歡覺得頭有些暈沉沉對的。
她緩緩閉上眼睛,耳邊開始吵吵鬨鬨的。
有人好像在罵些很難聽的話,還有人在笑,有個小女孩在哭。
那個聲音好耳熟,好像是……
是她自己!
隋歡緩緩睜開眼,她看著還在讀初中的自己坐在地上,背靠著學校洗手間的房門。冰涼的地磚和牆麵鋪著最便宜的白色方磚。
前麵是幾個小太妹。
為首的,是姐姐的朋友。
“你害死她了,你怎麼還有臉活著呢?你去死呀,膽小鬼!”她說著話,彎下腰,伸出手摸了摸隋歡半邊紅腫的臉,又狠狠的打了下去。
“一會老師問你,你怎麼說?”
隋歡低著頭,帶著滿臉的淚痕,小心翼翼的喃喃開口。
“是、是我自己摔倒的。”
為首的女生使了個眼色,旁邊的直接抄起一個紅色水桶將一桶冰涼的水潑在她身上。
這天正冷,洗手間的窗外,正好能看見一棵大樹。樹上的葉子微黃,風一吹,沙沙作響,?絲絲涼意。
隋歡打了個噴嚏,一手抹掉臉上的水,不受控的發顫。
“沒吃過飯嗎?嗯?大點聲!”
隋歡咬了咬牙,將音量放大。
但這依舊滿足不了她們。
拳打腳踢像雨點一樣落在她單薄的身上,隨著上課鈴響而結束。
幾個女生心滿意足的離開,臨走時,還故意將門關上,門口放了一把拖布。
隋歡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上完半節課了。
狼狽的樣子,並沒有得到上年紀的老教師關心,反而眼鏡片下,是刻薄的目光。
“一邊站著去!我的課都敢逃,什麼玩意。”
隋歡抿了抿唇,衣服濕噠噠的,水順著衣角,斷線珠子一樣落在地上。很快積氣一小攤水窪,引得班主任又是陣陣不滿。
“你乾嘛去了給自己弄成這樣?地上都濕了,趕緊找個拖布把地拖了!沒眼力價的玩意!”
隋歡垂著頭,聽著班裡的竊竊私語,臉上燙極了。
她深垂著頭,走到教室尾部的角落,拿起拖布開始拖地。但她的衣服始終在滴水,怎麼拖也拖不乾淨。
“去廁所給你衣服擰乾了,再回來擦,哪裡來的傻子。”
隋歡垂著頭沒作聲,隻拉著拖布飛快的往外走。
走出教室的時候,一滴滴淚落得比衣服裡向下滴的水還要快。她咬著嘴唇不敢發出聲音,隻能用水聲掩蓋住她的哭聲。
一旁,目睹這一切的隋歡,一臉麻木。
她不想承認這段過去,她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女老師走進來,先是詢問了她情況,又溫柔的遞過來一包紙巾,幫她擦乾。
“一會叫你爸爸媽媽來一趟學校吧,總不能一直被欺負。你班主任那邊我幫你說說。”
老師撫了撫她的頭,目光慈愛,像是一道光,暖暖的將隋歡包圍。
她以為這事會得到解決,但班主任調查一圈後,反而告訴她爸媽,是她自己想要逃課造成的。
隋歡的父母忙,但好歹沒有全部相信班主任,對隋歡內心有著虧欠,便沒怎麼責怪。隻是想著這學期結束,就轉學吧。
施暴者並沒受到應有的懲罰,隋歡在課堂上,依舊能看見對方扭過頭,對著自己露出得意的笑。
之後,她開始做噩夢,夢裡施暴者變著花樣的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