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一個為了苦境四處奔走不顧自身性命的人。
問為什麼喜歡上他?
那當然是青梅竹馬,自幼同入師門,漫漫歲月生成情絲。
我不怕生死,隻在乎他是否受苦。
師父歎息,癡兒,何苦來哉?
不,一點也不苦,最多是受皮肉之苦而已。
本以為此後漫長的時間,我將與他並肩而行,不想他的生命裡出現了他甘心受傷的姑娘。
隻在師父去世時痛哭的我偷偷在沒人的角落哭泣,不想讓彆人聽到聲音就捂住嘴,無聲的流淚。
原來斬斷情絲是如此的痛徹心扉,與親人離世的沉痛不同,堪比鈍刀磨肉。
漸漸地,我長期在外奔走,很少回琉璃仙境,幾乎和他錯開。
他似乎察覺到什麼,也沒有阻攔我。
可能在他看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就這樣我直到他在棋盤當棋童才主動找上秦假仙。
了解到具體的情況,我獨闖天蝶盟,和燈蝶做了一筆交易。
放了風采鈴,我可以將自己的軀體讓給惡龍。
是的,我的軀體特殊,可以承載萬物生靈,隻要我願意。
我留在了天碟盟,等燈蝶和惡龍談妥。
最終人救了,惡龍表示現在暫時不需要我讓出軀體,等時間到會找上我,我再次踏上了四處漂泊的旅程。
在此之前,我去看了一眼他,見他脫離要挾才默默融入人群離開。
那時,我在想:真好,他能少受些苦了。
聽說他還有了愛子,我很高興,也很難過,真是奇怪的情感。
可惜沒多久,他的妻子被敵人抓了,他遇到了人生最大的抉擇,友人與妻子,苦境與家人,大愛與小愛。
我替他去掉了其中一個選項。
被砍下雙手,見敵人嬉皮笑臉的說要讓素還真看著他妻子受苦。
我沒忍住笑了,惹來他們更殘忍的折磨。
他的妻子早就被偷梁換柱了,到現在他們還沒認出來,真是蠢死了啊——
那個姑娘也是可憐,不管正邪都想讓她消失,讓他不受情愛牽絆,一生所有奉獻給苦境。
嗬,這就是正道人士,這就是兩肋插刀的好友!
在手被送去琉璃仙境的第二天,竟然是燈蝶前來救我。
我再次來到天碟盟,並且將斷手接上,雖然留了一條磨滅不掉的血痕,像手腕綁了一根紅繩。
沒想到一筆交易竟然如此劃算,穩賺不賠的買賣。
等我再走出天碟盟,無意走到雲渡山下,想了想上山拜訪前輩。
從沒見雲渡山如此熱鬨的我愣住了,皺眉打量了一下四周。
是雲渡山啊!
可是,為什麼那麼多人?有認識,也有不認識。
秦假仙和屈世途看到我喜極而泣,圍上來問我去哪了,怎麼沒有半點消息。
他們若有若無的視線掃了我的手腕幾次,似乎要透過蠶絲手套找什麼。
我怎麼可能讓他們如願呢?
手套遮的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到。
轉移注意力的最好方法是轉移話題,還得是他們最擔心的武林問題。
沒想到能聽到一個爆炸的壞消息,對素還真來說。
他兒子揠苗助長的副作用有生命危險,需得血脈至親換去經脈。
素還真不能出事被隱瞞,風姑娘成了唯一的希望。
我認為這是絕望,是風姑娘,是素還真,是這個叫素續緣的孩子的絕望。
我偷偷將自己的經脈與素續緣更換,然後偷偷溜了。
反正我的軀體最後是惡龍的,不如趁現在合理利用,至少會減弱惡龍的實力,讓素還真少受苦。
啊——我還是不忍心素還真受苦。
斬斷情絲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我覺得隻心疼素還真受苦已是斬斷大半。
此事尚未成功,自己仍需努力!
沒等惡龍找上門,就聽到它死了,天碟盟被屠了,是素還真做的。
哈——我再次成了無根浮萍的人。
排除那筆交易,天碟盟也算我半個家。
雙手被廢,動都動不了的我在那休養了許久,產生了些情感在所難免。
可能脆弱的人容易心軟,放下防禦吧!
真想再多氣幾次燈蝶那家夥,纏著惡龍聊它以前的霸業事跡,可惜啊——
人在江湖飄久了,就有了名號——流雲仙子。
可能是我做事不留痕跡,神出鬼沒,像流雲一樣漂浮不定,才取了這樣的名字吧!
這導致苦境每每陷入危機,總有正道人士想找我,害得我隔三差五的改頭換麵,四處遊走。
經脈被換後,我已不算先天,隻能靠草藥煉製軀體,變相的煉成蠱。
再次見素還真是在他分身即將被雷劈。
仗著命硬,我硬扛下此劫,在眾人麵前化作點點星火泯滅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