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咱爸媽應該沒有那個意思吧，但是這個詞我以前在同學和網絡上的資料裡見過，可彆說出去，要是被爸媽他們知道了，我又要被說一頓……”

筆記不算大，看上去十分普通，封麵與書脊都是無瑕的白色，林攬言撇了眼自己的兄長，伸手翻到筆跡最後一頁，那裡貼著幾個打印出來的紅色大字：

鏡花水月之冠。

“鏡花水月？”

林晴冠配合著念道，為了表示自己的重視，他先是按住林攬言想要接著翻下去的手，手上的力度難免大了些，帶下幾根不算鮮亮的頭發。

而接著，小少爺又小跑到書房門前，把耳朵緊緊地貼在門板上，似乎是在確認屋外頭的兩名成年人是否有什麼異樣。

“噗嗤……咳咳，哥——就是說，有必要嗎？”

看著比自己都要大上幾歲，卻還像個小孩子的哥哥，林攬言不由得笑出了聲，但在感受到對方那堪比凶器的目光後，他又連忙收掩了笑意，一本正經地開了口。

而對此，林晴冠先生那自然是選擇了“大人不記小人過”，在確定屋外的父母都出門工作之後，這才放心地鬆了口氣，走回來的路上還不忘念叨：

“你這家夥是不知道啊，上次聽你的，把那麼大一彩虹棒棒糖分了，老媽揪著我舌頭上的色素罵的那叫一個凶啊——”

而就在小少爺準備繼續工作時，林攬言又突然側過身，緊緊握住了自家哥哥的手，沉默幾秒，他這才選擇開了口，把筆記上的內容儘數說出：

“鏡花水月之冠，於國家建立之初時所發生的一起民間“戰爭”，目標是為了搶奪封於一麵鏡中的三片晶羽，那些羽毛傳說能使人長生、遺忘、轉換或創造靈魂，總之就是極其妖邪的東西。”

林攬言的指尖輕輕翻動書頁，一開頭便是幾張戰場的照片，光是成堆的屍體與彌漫著的硝煙，就足以使人感到頭皮發麻。

“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見此情景，小少爺當即認真起來，他不禁皺起眉頭，而隨著書頁的翻動，越來越多的駭人照片出現在眼前，而這一切都在告訴著自己，這絕非夢境。

林攬言抿起嘴，思索許久，最終還是選擇開口：

“之所以被稱為鏡花水月之冠，還有一個原因，每一次混戰的勝利者——最後活下來的人，都會被投入下一場自相殘殺，他們利用晶羽的能力抹去了在過去的一切記憶，變成了真正的殺戮機器，背後的掌權者會告訴他們這隻是一場夢，鏡花水月的夢……”

“而他們最後的目的，是召喚中封存於晶羽裡的，無名仙靈。”

筆記的故事就此結束，少年牽著對方的手仍然沒有鬆開的意思，他看著林晴冠，看著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又咬緊了牙關，開口說道：

“所以，故事結束，哥哥可以回答我剛剛說的東西嗎……我們以後，還會在一起嗎？”

麵對這問題，林晴冠自然想不到這崽子如此喜歡“死纏爛打”，隻得暫時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思索一番後，他又拿起了桌上的幾根彩繩：

“這個世界啊，其實很大，大到有那麼多那麼多人……攬言以後也一定會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到時候，哥哥就不會再保護你了。”

少年人的聲音不算清脆，他把椅子轉了一圈，又單膝跪地，輕輕拎起小家夥的一縷頭發，把彩繩編進了這小小的麻花辮裡頭：

“攬言以後也會想要保護其他人，想要親吻對方，擁抱對方，把自己愛的人護在身後，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送到對方麵前……而哥哥要做的，隻有一件事。”

早就套在手腕的發繩上雕著一朵櫻花，三根紅色的彩繩與頭發相互交錯，最後又被林晴冠束縛，定格在了這不算完美的一刻。

三根紅繩編入發，我們之間的聯係或許終有一日，會到達死亡的終點，但是現在……但是在此刻：

“在你成家立業之前，在攬言找到愛的人之前，哥哥會保護你，會幫你把彩繩編進頭發，會給你做加多了醋的拍黃瓜，會記住你的一切，然後——”

“把我虧欠於你的一切，全部還回去。”

最後一句話就此結束，小少爺滿足地看著自己的成果，接著又把林攬言緊緊擁入懷中，口中的音節已然殘破，但他仍然露出了笑容：

“也許我會恨你搶走了我的一切，也許我會愛你直到生命結束——”

“但是，我們的手現在依舊緊緊握著，我們的聯係還沒有那麼快結束啊……我喜歡的親人。”

“我喜歡的……江……骨……”

剩下的話沒有說完，林晴冠感覺到，“林攬言”的身體在顫抖，他推開自己的懷抱，眼中含淚，然後在自己的唇瓣上——

落下了一個輕盈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