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兄弟啊,即便沒有血緣關係,即便我們終有一天會分離,但是我依舊相信,我們的聯係不會像風箏線一樣脆弱。”
小少爺如此說道,他勾起眼前之人手中的風箏線,又輕輕一握,它便化為了一點不算豔麗的湖藍,懸浮在自己的手中。
兩人都沒有說話,林攬言也隻是順從地單膝跪地,又閉上眼睛,任由著對方把這抹不算多的色彩塗抹在眼瞼上:
“攬言等出去以後,想要乾些什麼?找同學玩?再放一次風箏?還是讓哥哥再給你做一頓拍黃瓜?”
林晴冠的聲音不可避免的帶上了笑意,倒不是因為這非正常方式獲得的“眼影”過於“另類”,他隻是想起了一些……應該是屬於自己“過去”的日子。
想到了攬言明明什麼都會做,但是卻總是纏著自己要書上那種跟朱雀鳳凰一個樣的風箏,結果讓自己的手工課作業遠超其他同齡人——
還算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林晴冠不由得笑出了聲,手上的力道不由得重了幾分,差點按疼自家弟弟的眼睛。
不過還有,他還想到了一些事情,像是每天打掃衛生的時候,老是會從各種各樣奇怪的地方找到老舊的磁帶。
有一次攬言都快急哭了,說自己最經典的磁帶不見了,結果好家夥,在空調後頭積灰的角落裡頭發現了這東西,至於裡麵到底存了些什麼東西……
事實上,當攬言興高采烈地衝到父母跟前,說家裡的放映機到哪裡去了,結果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還差點把自己收藏的遊戲光碟給砸了——
而最後,攬言這家夥才終於想起來,自己在上一次小區組織的跳蚤市場裡,這老夥計被父母拿起“充公”,以一百二十五塊九毛六的價格賤賣給了一“收藏家”。
真是段奇特的回憶……如果可以的話,還是不要想起了的好吧。
想到這裡,林晴冠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些許,他看著眼前幾乎“觸手可得”的親人,心中又突然被一股莫名而來的痛意侵占。
到了最後,小少爺隻是捂住自己跳動不已的心臟,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記得啊,這家夥剛到家的時候,明明什麼人都不願意理,但是卻對拍黃瓜的味道無比敏感,還想要多加不少陳醋,惹的自己也挨上一頓訓:
“可以告訴哥哥,為什麼老是喜歡往拍黃瓜裡頭加醋嘛?”
小少爺輕笑著說道,左邊的眼影塗的太重了些,於是他便將其抹掉了些,差點把自己的手指頭給染上了色。
“拍黃瓜加醋不是很正常嗎……”
“那是彆人,你一次加直接把一整瓶子的醋加裡頭去了好嘛!現在醋也不便宜喲,小崽子以後也要注意些,昂,這是哥哥的忠告——噗哈……”
“下次說教之前,自己先不要笑啊,晴冠哥。”
話音未落,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而與此同時,這誕生於林晴冠自己手中的“大作”,也終於落下了帷幕——
那隻是一個湖藍色的眼線,可能是因為材質特殊,也可能是因為林晴冠自己動了什麼手腳,在這火光之中,竟閃爍著點點銀光,仿佛星空那般——
雖然現在的大部分化妝品,它們都擁有這樣的效果。
不過先不說這些,林攬言見哥哥終於完工,他便重新站起,看著這純白色的虛無空間被無數火焰侵食。
而在火光中,林晴冠又一次笑出了聲,他抹掉自己眼角的淚花,同時也為自己擦上了些許湖藍,而接著,少年又踮起腳尖,像那自己找回的過去一樣——
虔誠的、輕盈的、仿佛麵對的隻是一場美好的夢一般,將自己過去包含的恨意也好,愛意也罷,全部包裹在這一個仿佛沒有感覺的吻。
火焰將兩人之間的聯係相接,就像刺痛皮膚的荊棘,像生滿尖刺的玫瑰,像無數林晴冠可以想象到的、美好熱烈,而又絢爛疼痛的事物——
它們將彼此緊緊包裹在一起,直到海枯石爛,直到滄海桑田:
“我們之間的聯係永遠不會歸於陌路,在走進這麵鏡子的時候,我就一直這樣相信著……相信你可以回到我身邊。”
“但是現在,我也找到了屬於我自己存在的“意義”,找到可以擁抱我心中所想的、那些“正確”的方式……”
實體化的心聲從林晴冠的胸口中湧出,又儘數灌進“林攬言”逐漸虛化的體內,而緊接著,火焰燃儘,眼前的親人也已然消失不見。
小少爺摘下頭上的令牌發卡,將其變回了筆,由於筆記本上的最後一頁,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我一定不會死,所以相信我吧,攬言。”
沒過多久,少年離開了此處,而那扇彩色的大門上貼著一張紙——
那是林晴冠所留下的,關於“愛人”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