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還真是棒棒糖啊……
林晴冠在聽到“棒棒糖”三個字後差點被自己的唾沫給嗆到,他看著兩個小孩失魂落魄的樣子,想到剛剛自己還被這障眼法嚇到靈魂出竅,一時半會兒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而在這時,禾浮醫蹲下身,從大褂裡頭掏出兩根黃色棒棒糖:
“開玩笑啦,小依和小曇今天都很棒哦!咱們瞞著湯添老師,不要和她說我給了你們糖……不然我又得被罵,拜托啦!”
說著,他又給身後的湯添使了個眼色,對方便很識趣地轉過身,裝作撰寫資料的樣子走到一旁去,背影落寞,與這一番歡樂的場景格格不入。
然而小依小曇兩個孩子完全沒有留意到這一場景,四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禾浮醫手上的糖果,他們咽下口水,對著男人敬了個禮,動作一絲不苟:
“當然!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好了,回去吧,我和湯老師還有點事要辦,一會兒就去追你們,跑快點啊,要是被我們抓到了就去洗今天的碗!”
“Yes Sir!”
兩個孩子在聽到“洗碗”後立刻挺直腰背,而後小跑著離開了此處,留下湯添與禾浮醫兩人。
湯添見兩個孩子跑遠,立馬走上前揪住禾浮醫的耳朵,聲音狠厲:
“又讓我扮黑臉了是吧?膽子不小啊!”
“啊……嗯哼,湯添女士,這表示我信任你嗎,那個糖不也是你讓我出城買的嘛,啊哈哈……”
“油嘴滑舌……”
湯添與林晴冠不約而同地捂住額頭,一個是給氣的,另一個是給笑的,不過很快,湯添又在禾浮醫嚴肅的視線裡,重新拾起了正經。
她看著那兩個孩子跑上樓的背影,眼神複雜:
“今天怎麼樣?”
“老樣子,全城都有人在巡邏,雖然有些死角,但那些孩子……沒救回來,不過,我是說不過,他們現在還來得及,他們可以出去——”
“禾浮醫。”
湯添打斷了男人的話,把自己的衣袖挽起,露出那滿是傷痕的手臂,即便歲月不止一次地想要抹去那些疤,但還是留下了黑色的印跡:
“我們不可能繼續躲下去,擬聲和紅外線燈不可能保護他們一輩子,但凡與鏡花水月之冠計劃有過牽扯的人……他們的下場是什麼樣的你也清楚。”
林晴冠本就聽得雲裡霧裡的,但是在那六個字傳進耳朵後,又頓時茅塞頓開,緊接著又像炸毛了的家貓一樣,差點抑製不住自己的驚叫聲。
就是把腦袋給想炸了,他都沒想到自己還真的遇見這種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場景!
隻要繼續深究下去,也許就可以知道自己名字的來曆,可以了解有關鏡靈的故事……甚至還能把他變成這樣的原因找到!
“鏡靈……鏡哥,我會靠自己去把你救回來的,聽到了嗎?”
至少在這短短幾天的小曆險中,林晴冠能感受到鏡靈對自己的好意,毋庸置疑,所以,為了回報這份好意,也為了記錄案件的真相,他有必要繼續深究下去。
他握緊那條項鏈,像是在安撫那隱於鏡中的無名仙靈,又像是在安撫自己:
“總有一天,我們三個人要成為朋友……遲早會有這一天的。”
話音未落,小少爺抬起頭了,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兩個人,看到了攬言和鏡靈的影子正在朝自己微笑——
但當自己邁出一步時,他們又變成了湯添與禾浮醫,那兩個自己不甚了解的,身處故事之中的陌生人: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他也好,餘刃也好,他們全部都……全部都……”
禾浮醫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但麵對湯添,麵對自己的同僚,他那句反駁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長袍女性女性看著他,眼裡的火苗燃燒得愈發旺盛,仿佛下一秒就能燎燼草原,燒儘這片黑暗的天空一般:
“不能讓那些孩子成為下一個童晴冠,更不能成為下一個我們,這個Q國已經有了太多太多的犧牲了……如果不去反抗,那一切都毫無!毫無意義……”
童晴冠?
好吧,又是一個陌生……不是等等?好家夥我的名字是從這裡找到了?那孩子經曆了什麼?死了?
一時間,豆大的問號一個勁兒的從小少爺頭上冒出來,不過跟隨著自己的直覺,他當即就把頭上的筆給摘了下來,先彆管聽沒聽懂,總之先記下來再說:
“如果不能讓他們活下來,那些人的犧牲又有什麼意義?”
“你!”
“我知道……所有孩子的靈魂都被植入了那種東西,他們遲早都會死!”
下一秒,隻見禾浮醫搭住對方的肩膀,道出的每一個字,都像被牙齒仔細切割後才傾吐而出的一般:
“我會繼續把那些孩子救出來,但是他們不該參與這場戰爭……年和夕的部隊遲早會把他們找出來。”
“這是什麼道理?與其坐以待斃,學那些自欺欺人的障眼法,為什麼不能讓他們反抗?他們到了外麵,到了其他城市甚至是其他國家……到最後他們的靈魂也會被腐化!變成下一個童晴冠,變成那個怪物!”
聽著對方的話,湯添目光中與生俱來的殺氣,與後天磨練的恨意幾乎快凝聚成了實體,將周圍的氣溫拉低,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個現實生活中的“白衣天使”。
禾浮醫不語,他背過身,將一片用水晶雕琢而成的羽毛高高舉起,暖黃色的燈光被晶羽折射成數道光柱四散開來,為這滿地的殘垣斷壁增添了幾分夢境般的朦朧色彩。
看著那片僅僅隻出現於傳說中的羽毛,林晴冠不由得一愣,而後緊接著,湯添又開始了自己苦口婆心的勸導:
“浮醫……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用晶羽改寫他們的記憶,強化他們的靈魂,我們會取得勝利的……隻有戰爭,足以摧毀所有執棋手與掌權者的戰爭,才可以把他們殺死,把鏡花水月之冠從曆史上抹去……”
“戰爭可以改變一切,那些孩子也好,我們也好,隻有去反抗,去戰鬥,我們才可以活下來,他們可以成為刀槍不入的戰士,他們的靈魂甚至可以——”
“夠了!”
聽到這些幾乎可以說是“反人類”的言論,男人當即發了怒,他沒讓湯添把話繼續說下去,隻是扭過頭,任由那晶羽的光芒四散開來:
“如果他們真的成為了刀槍不入的機械……那我們呢?”
我們和鏡花水月之冠的參與者……有什麼差彆?我們和那些高高在上、從未受傷過的掌權者有什麼差彆?
白色的字從男人的背後滿溢而出,接著下一秒,那些紅色的線條便仿佛有了自我意識一般,與林晴冠連接在一起。
小少爺手上記東西正記得好好的,結果這一變動,好家夥,拿筆的手當即鬆了開來,接著他下意識地捂住頭,眼見著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被強行塞進腦海:
他看到了一個孩子,一個瘦小到看不出人形的孩子,他將手比作一把簡單的槍,對準自己的腦袋,然後扣下了板機。
“砰!”
“再見……我的朋友,我要活下去,我必須活下去……我的靈魂不能升天,我的軀殼將得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