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建立起一切的基礎被推翻了。
林晴冠當即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嘴角不停抽動著,仿佛下一秒就會狠狠罵出聲來,但秉持著自己身為正常人的最後一分禮貌,他把頭抬了起來:
“請回答我的問題,你們這幫瘋子要乾什麼?”
“靈魂殘缺症候群究竟是怎麼誕生的?請告訴我真相。”
聲音停頓了幾秒,短暫的沉重氣氛險些讓這位“舍生取義”的“記者先生”窒息,而後,伴隨著些許輕笑,一束散發著香味的粉色光芒又突然間將整個黑色地帶包圍
“戌,地支中的第十一位,對應屬相中的狗,為什麼要以十二個屬相來為時間命名?那可以說的就太多太多了……”
“原本在Q國裡,並沒有屬相這一概念,每年隻有子醜寅卯這樣乏味晦澀的字眼來命名,要我說,那實在是太無聊了。”
“但是任琳女士的出現,真的改變了整個時代,她的穿著、她的身姿,甚至是舞槍弄劍的動作都一板一眼的,不然皇帝也不可能把她納入後宮……”
“但如果她是個男人,那將軍的地位估計就……不,保嘍……”
接連不斷的噪音打斷了陌生人的話語,林晴冠睜開眼睛,自己還躺在先前見到湯添、禾浮醫兩人的地方,滿地的黃沙塵土在現在看著,倒是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淒涼。
小少爺踉蹌著站起身,又習慣性地捂住頭,試圖回憶起什麼東西,
那棵巨大的櫻樹也好,禾浮醫的自白也好,還有那跟猜謎有的一拚的話語,都如-場虛無縹緲的夢境——直到他看到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
林晴冠不顧身體的疼痛,也來不及梳理剛剛的來龍去脈,隻是遵循著本能朝著禾浮醫跌跌撞撞地跑去:
“禾先生?浮醫先生?禾浮醫!醒醒,您隻是昏過去了……故事,對,故事還沒有說完,你醒醒,拜托了,不要嚇我啊喂!”
浮醫先生不是什麼痛苦的來源,你隻是像所有靈魂一樣普通的誕生,普通的成長,就像。
我也一樣,就像我的過去,像任何人的童年乃至整個人生一樣,平凡而偉大……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
我們的童年,我們的選擇,果然,果然還是、還是很像……
凍意與疼痛消失的過於突兀,這樣的想法也出現的太過不自然,對此,少年不由得一愣,接著略帶疑惑地看向自己已經愈合的手臂。
上麵觸目驚心的疤痕仍然沒有消退,仿佛一道無法更改的敕令,時不時地勾起那些本該被遺忘的記憶。
為什麼會覺得,我們的童年很像呢?
他在心裡默默地問道。
我的選擇……“我們”的童年,曾經發生了什麼?
“哥你為什麼要做那麼多事?總是像個大忙人一樣……你本來就是林家的大少爺不是嗎?”
對啊……對啊,在這段記憶裡,我是個少爺,一個無所不能的少爺,可以玩,可以學習,可以成為領袖,可以……可以幸福的活著。
“我可以……可以幸福的,可以和你一起,快樂的活著,對嗎?攬言。”
目光逐漸潰散,隱藏與痂皮之下的傷口隱隱作痛,不知為何,林晴冠的呼吸聲也變得愈發急促,到了最後,他的雙膝甚至無法令他站起身來。
紅線不受控製地從身後散逸而出,又與這片和禾浮醫息息相關的空間連接——
下一秒,小少爺的身體又開始崩潰,就像之前連接上禾萬秢的記憶時一樣,從腳踝乃至於是雙手,都儘數化為細絲,就這樣,一段陌生的記憶正式,拉開了序幕。
在純白色的海綿房間裡,十二位從衣著打扮乃至身高長相均不相同的孩子們,一齊圍坐在地上。
他們的瞳孔映出彼此的模樣,卻沒有正常人應有的恐懼與憤怒,留下的隻有如同爐灶裡的死灰一般的麻木。
“你們需要記住一個問題,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
“列車即將駛過一條交叉軌道,一邊的鐵軌上綁著一個人,另一邊軌道的儘頭則通往懸崖,如果你們選擇救那一個人,就會有一整輛列車的人死去,反之亦然。”
就在這時,一個男性聲音從角落的揚聲器中傳來,他的語氣冰冷,不帶一分一毫的感情,空氣中的低氣壓沉重到仿佛要把人碾成齏粉。
“我們要選擇什麼?”
穿病號服的女生整理好自己的長發,幾縷烏絲也隨著她的動作而被順勢拔下。
身材肥胖的男孩略加思索,他的嘴唇因為緊張而被咬出了鮮血:
“我們要救那一個人,還是救那一整車的人?”
經典的電車難題。
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這個早在數年前就被外國學者所提出的問題,網絡上甚至還有些擅長舉一反三的人,搞出了所謂“進階版”——
不過真要說起來,這個問題其實至今仍沒有得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救一個人,至少也比什麼都不做要來的實際……”
戴耳機的女孩顫顫巍巍地舉起手,但剩下的話,光是聽著,就模糊的像是在對著自己嘮叨些家長裡短:
“如果發到網上……惡心的賤人會扒我們的皮,咬我們的肉,說我們見死不救。”
而另一個身材瘦削的女生搖了搖頭,似乎不讚成耳機小姐的話:
“救一整車的人,比救一個人更好,十條人命加起來也總比一個人好……”
“不,哈哈,你們在想什麼?”
突然,男人發出一聲帶有諷刺意味的嘲笑,像是在為幾人的不知天高地厚從而感到可恥,或者說可笑:
“至始至終,做選擇的是我們,都是擁有實質權的我們,你們……”
“你們覺得,自己該是什麼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