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被問的人不就隻有拉拉杆的——等等……不會吧?他們總不可能是……
聽著對方的話,林晴冠這才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但緊接著,一陣莫名其妙且極其強烈的痛意,就這樣湧上了大腦:
再次睜開眼,小少爺隻覺得自己的雙眼很痛,他好像看到低語著“不甘”,或者說“怨恨”的靈魂,正在茫然地注視著自己。
隻是可惜,還沒有等林晴冠看清楚那人的模樣,眼前所有的光景,就都被那耀眼到有些殘酷的純白吞噬——
不是,大哥這什麼情況啊?
在失去意識前,這家夥下意識地暗罵道,而話音未落,在這片白色的儘頭,有人敲下了一個問號:
“犧牲,還是死亡?”
從昏沉的夢境中蘇醒,林晴冠看到的不是家裡那熟悉的天花板,在當自己偏過頭時,他看到,自己的身旁正躺著一個男人。
禾浮醫,那個在不久之前還與自己談過話的人,儘管在有些時候有點孩子氣,但從總體上說,他是個好人。
小少爺站起身,因為太久沒動,自己的腿已經有點發麻,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搞清楚他們口中的“子附實驗”究竟是什麼傷天害理的案件?
還有,他們口中的餘刃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還有靈魂殘缺症候群的誕生,又是為了什麼?
“禾先……浮醫?”
男孩搖搖晃晃地撐起身子,剛站住腳,一個有些刺耳的女性聲音便風風火火地打破了這片寂靜——
那是湯添女士,好巧不巧,禾浮醫還沒有醒來,那片晶羽還被拿在他手上。
不妙,不妙。
小少爺在心裡暗暗說道,剛想拔腿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但是轉念便想起了自己現在是上帝模式,這兩人壓根看不到自己,這才把懸著的心給徹底放下。
結果很快他又被湯添女士那淒厲的尖叫聲給嚇得收回了這個想法,整個人都差點給震暈過去。
這該說什麼呢……女性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
另外,然而被這慘叫聲嚇到的人不止林晴冠一個,還有她身後,趙依和童曇那兩個瑟瑟發抖的小崽子。
兩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趙依妹妹下定了決心,她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決定把湯添女士拉回了現實:
“湯老師……老師?浮醫哥哥怎麼了?”
“我去拿醫藥箱,湯老師和小依去確認情況,老師說過,自己是專業的,對嗎?”
童曇探出個腦袋,又在背後對著兩人比了個大拇指,得到了趙依微微上揚的嘴角。
湯添女士見狀,她深吸一口氣,儘自己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情況,又蹲下身,衝著兩個孩子露出笑容:
“小依和小曇做的很棒,都學會臨危不亂了……現在,湯老師要派給你們一個任務,代號……代號就叫“電車”,你們可以完成嗎?”
聽到“任務”二字,趙依和童曇的眼睛幾乎發出了光,但兩個小家夥還是故作鎮定地挺直腰背,接著根據記憶中的動作,去敬了個軍禮:
“yes sir!有何吩咐!”
明明是這樣有些滑稽的場麵,可林晴冠還沒有笑出聲,眼前的景象就讓他怔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白色的字體從湯添的身體中幾乎掙脫,如同觸手一般在空氣中肆意地飛舞、甩動。
它們揚起塵土,它們切割石塊,它們撕裂了時間與空間的差距,它們述說著激烈而又複雜的多重情緒:
如果可以的話,我絕對不會讓我們最後的希望去做這種犧牲……這是錯誤的,我本就知道,明明活著,苟且偷生地活著,這便是在亂世裡最重要的、但是我卻……
所以說啊……這些是什麼啊喂?怎麼看著跟個章魚一樣啊喂!這看著san值都要清零了好嗎!
小少爺腦子裡一邊吐槽著,一邊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而沒過多久,他便接受了這詭異的設定,並且得出了結論——
這些是不安,恐懼,還有悔恨。
“你為什麼悔恨?”
林晴冠歎了口氣,又向前伸出手,輕輕握住那瘋狂到有些不可理喻的造物,聲音溫柔,動作輕盈到像隻飛翔的蝴蝶。
而對方就像是真的聽到了自己的問話一般,對此做出了回答:
“因為……因為我殺了他們……我創造了一個怪物,一個名為“靈魂”的怪物……”
那是湯添的聲音,她的思想已經被情感扭曲,她的眼淚與哭嚎混雜在一起,最後隻能說這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語。
“我能做些什麼?身為一個不那麼成熟的旁觀者。”
小少爺低下頭,而後又伸手擁抱那個瘋狂的造物,延展自己的紅線與其連接——
銳利的筆畫劃破肌膚,上翹的小鉤紮人皮肉,他閉上眼睛,儘可能的去接納這如同樹根一般交錯複雜的情緒。
“你?”
“對,一個普通的……旁觀者。”
“我想要做些什麼,為了鏡靈大哥,為了浮醫先生,為了官餘刃先生,為了我的弟弟……也為了,所有向死而生的靈魂。”
但是,你又能做什麼?
一句刺耳的話灌入腦海,與萬千思緒融為一體,林晴冠猛然睜開眼,呼吸愈發困難,過往回憶如同走馬燈一樣從眼前閃過,他不禁笑出了聲。
明明什麼都做不到,明明口說無憑,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提為彆人做些什麼……真蠢啊,和那些瘋狂的聖母,那些本質上自私自利的小人,一個傻樣……
“我……”
我不想,僅僅隻是一個旁觀者,更不想成為一個無能又自私的加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