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的回答簡單明了。
“沒有人會喜歡沒有特長、長相醜陋的人,但是漂亮聽話的孩子,往往會得到其他人的偏愛,這叫作“暈輪效應”,以後你會學到的,但是現在,我們先聽故事。”
“嗯呐……”
那麼說回到夜鷹的故事,被眾生嫌棄這本就是件令鳥恐懼的事,更彆說夜鷹甚至被自己的生父威脅。
以此為由,他離開了自己本就不算溫暖的家,而為了生存,為了活下去,小小的鳥兒開始以吞食蚊蟲為生。
即便這樣的叢林法則,在其他的鳥獸們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夜鷹不這麼認為。
他討厭這樣的生存方式。
“為什麼?”
為什麼,活下去要犧牲彆人?
為什麼活下去就必須要殺死其他的、更為弱小的生命?
傷害彆人……傷害其他本就痛苦而短暫的生命,這本就不是件令人感到悲傷、感到恐懼的事嗎?
黑色的霧氣將周圍的景色吞噬,單善還來不及去窺探到小巷裡自稱為“方殷”的人究竟長得什麼樣,少年瘦小的身體便被直接拽回到了那片無儘的暗色之中。
“你好?有人嗎……可以回答我一下嗎?鏡靈先生?侯先生?貝斯特女士?在嗎?回答我……”
直到腰上的拖拽感消失之後,類人生物先生才終於敢開口說話,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什麼奇怪且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被強行塞進了大腦。
不知為何,他的腦袋裡莫名多出了一個預感,這不是第一次,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少年輕輕拍了拍臉頰,而後又長歎一聲,心說著啊,晴冠那家夥啊,平常是怎麼做到處理那麼多東西的,他腦袋是什麼大型處理器嗎喂?
可在最後,單善下意識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無比陌生的詞彙:
“夜鷹?”
那是什麼?
印象裡,類人生物先生記得有一種叫聲悅耳的鳥類叫夜鶯,隔壁家的小孩子有背過一篇叫“夜鶯”的課文。
這很正常也並不重要,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後一個字絕不是那個常見的“鶯”,而是老鷹的“鷹”。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自己會想到這個?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也是種鳥類,但是自己為什麼會想到它?
少年並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的看到在自己的話說出口的時候,有一道青藍色的流光伴隨著些許話語,溫柔地將天空撕裂:
“如果說,要活下去這件事本身……就是件錯誤的事情呢?”
“雖然很多人的本能就是要生存下去,要活下去……但是每一條命的“生”,不都是由那麼多生命的“死”,所構建而成的呢?”
那個聲音這樣講道,單善抿起嘴,又跟隨著本能朝著那道流光跑去,就像撲向火焰的飛蛾一般,而每當他走的越近,那個聲音越發的明顯:
“我知道這聽上去很聖母很蠢,但是……我依舊會為此而感到絕望……我看到太多太多,令人厭惡的案例……”
“烏鴉因為長相醜陋而被眾生欺辱,會因為啃食腐肉而被冠以“死亡”的標簽,卻隻有少數人,才能發現他的聰慧與機敏;麻雀天生可愛,卻因為生活在城市之中,因為吞食稻穀為生而在一段時間稱作“四害”之一……”
飛蛾扇動翅膀,在黑暗之中撒下一條由磷粉構築的羊腸小道,他跟隨著青藍色的光芒,哪怕伸出的手會被這份炙熱灼傷,哪怕自己問出的話語不會得到回應:
“為什麼要這麼累?夜鷹不該是上帝,不該是那些生命的主宰,不該以自己的判斷而去為彆人的生活定下標簽……這很傲慢。”
光球在空中勾勒出一個不規整的圓,而在那個圓形之中,單善看到了一個女孩坐在桌前,似乎在為自己要做的事情感到苦惱。
“穿過山巔還有雲層,我們會看見曙光,不管怎樣,讓我們慢慢走過吧……太陽永遠等著我們……”
女孩喃喃自語著,她口中所念叨的應該就是先前林晴冠在隧道裡聽到的歌,旋律溫柔而熟悉。
“陽光普照的地方……名字不錯,那首島國傳過來的歌?”
麵對眼前之人,少年不自覺地放鬆了一瞬,接著伸了個懶腰,試圖以此來緩解自己的尷尬。
不過很快,屏幕上的女孩便放下了手中的筆,將視線移向桌上的相框,裡頭一個笑眯眯的中年女性抱著一個黑人女孩,手上還抱著一本繪本。
即便照片已經有些泛黃,但是依舊可以看清楚標題上的字,甚至還貼心的翻譯成了Z國語言,而那正是在先前的回憶中所看到的那本:
“夜鷹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