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
為什麼自己一定要付出,自己一定、一定要為了彆人好呢?
麵對這個問題,林晴冠最後選擇閉上眼睛,他也徹底放棄了那沒有回報的付出,自己累了,自己想要重新回到過去的生活。
因為林晴冠在未來會絕望的死去,因為在未來我會付出代價,所以……現在的我,現在的自己可以享受哪怕一點點的“幸福”。
然而,當總是笑著的少年回過頭,想要找到歸路時,他卻毫不意外的發現,那些美好已經一去不回。
自己的生活會被無數的監控記錄,自己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所傾吐出的每字每句的真心也好,謊言也罷,都會成為家長們口中的談資——
那些話語,在自己從未知道的情況下,變為一個過時的“笑柄”,然後被連自己都不認識的“大人朋友”戲謔。
“你是哥哥……你要先是一個兄長,先是我們的孩子,再是林晴冠。我們不要求你是個人上人,這已經足夠仁慈。”
已經記不得模樣的父親,在一次被美名其曰成“談心”的單方麵施壓中,用著那高高在上的蔑視語氣中說道。
可能是被記憶添上了濾鏡,可能是被情感模糊了畫麵,林晴冠已經描繪不出當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天空是晴是陰?
太陽是剛剛升起,還是早已西墜?
周圍的群眾存在與否?
這似乎已經不再重要,隻是因為這幾句話,尚未成熟的少年便為此而感到絕望,感到無比的“痛苦”。
血濃於水也好,養育之恩也好,每當林晴冠想要用這幾個單薄的字眼,來以此換回他本該擁有的優待時,父母便會用“弱肉強食”與“叢林法則”來搪塞過去——
到最後,他們甚至會用“愛”這樣一個本該沉重的詞彙,一個不應該被輕易掛在嘴邊的詞彙,去為自己的行為添上幾分色彩。
所以……自己真的應該是這樣嗎?
林晴冠想不明白。
於是,在自己因為感冒臥病在床的時候,他批著一件不算暖和的校服,一步一步地來到父母的房間,用以前找到的抽屜鑰匙打開了那被家長稱為“禁忌”的床頭櫃。
裡麵的東西很少,少到有些令人困惑,木製的小櫃裡靜靜地躺著一本書,看上去應該是本上了年頭的外國小說。
書頁被人多次閱讀後紙頁已經脆弱到殘破不堪,沒有翻譯,隻有多到數不清的標注,估計是父母合力完成的傑作。
因為感冒,已經開始有些神誌不清的少年這樣想道。
他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但還是強撐著身體,讓自己去翻看這本來之不易的小說,不過林晴冠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與耐心,他直接看到了最後一頁——
那上麵的痕跡很多,但隻有一個訊息,用紅到仿佛鮮血一般的水筆寫著幾句話:
“我會吸取教訓,我會成為完美的家長,我不會再犯一樣的錯誤,我們……不是那些惡心的“惡魔”,以我們的身份為誓。”
教訓?什麼教訓?
林晴冠不知道,他隻是像機械一樣地將小說放回原處,看著那已經泛黃的封皮,上麵用藝術字寫著標題:《Netherworld》。
以前在雜誌和文學作品裡看到過,翻譯過來是“下層社會”,也有人將它用更加藝術的方式去解讀:
“黃泉。”
林晴冠小聲咀嚼著這個熟悉的詞彙,他盯著那本小說,又鬼使神差地將它拿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書房,打開了電腦,在網上搜索這本小說的內容。
“如果說,一個孤兒來到了一個完整的家庭,他或她往往會被欺辱嘲弄,但是身為優秀的家長,應該學會如何給予平等的愛。”
“我們要學會,如何去將水端平。”
“我們可以讓孩子獲得真正的愛,我們也可以用雙手創造一個真正和諧共生的家庭,下層社會在一個曾經腐朽的國家之中,被稱為“如同死後國度的世界”,為了不讓那個世界與家庭之中重生……”
“我們要善待每一個人,無論有沒有所謂血緣,無論未來會不會迎來死亡。”
“小少爺”看著網絡上翻譯出來的序言文本,明明身體已經發燙到仿佛能將軀殼燃燒,他卻感覺到了如墜冰窟一般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