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活得更輕鬆一些……晴冠。”
然而,突然間,一隻冰冷的手拍在了林晴冠的肩上,帶著令人起疑的平靜,說著與善同樣的話,硬生生地打斷了少年愈發發散的思緒。
“你應該學會知足,學會去……”
又是一隻手,帶著熟悉的溫熱,像是自己記憶中的母親。她並沒有把話說完,隻是任由著少年將鄭梅小心翼翼地放在較為平整的地麵上,而後不再言語。
這份異樣的觸感很快便消失在自己轉頭的那一刻,像一場夢,一場虛無縹緲、沒有儘頭的噩夢。
林晴冠沉默了幾秒,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一抹濃重的血色帶著一陣酥麻,從耳後蜿蜒至指尖,最後染滿了掌心,仿佛曾有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被自己親手扼住了咽喉。
“我……很抱歉。”
林晴冠握緊了拳頭,這已經不知道是自己第幾次道歉,鮮血被他使勁捏在了掌心,仿佛這樣做,才能讓他早已亂如麻繩的思索砍成兩段:
“我知道,是我殺了他,是我……親手把攬言逼上了這條路……”
“但是現在,我學會了。”
我學會了任何生命存在過的個痕跡,都應該被曆史刻入史書,我學會了生命不該被抹去,任何靈魂都不應被稱作惡鬼……
“我學會了利己不是一種錯誤,即便奉獻被世人稱之為美德,我……”
“學會了不該將痛苦視作平常,不該將任何不幸……視若無睹。”
一個較為清亮的女音從身側傳來,接上了自己未說出口的後半句。
林晴冠一愣,但是他沒有動的意思,臉上的驚訝褪去,少年又凝視著不見底的深淵,最後勾起笑容:
“鄭學姐好,我是刻思中學,第xxxx屆的學生,當前七年級,我叫——”
“林晴冠。”
鄭梅與林晴冠不約而同地說出了口,但是林晴冠卻沒有感到詫異,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可是一股沒來由的熟悉使少年並不排斥。
他們一齊坐在紅色的土地上,不再多說什麼,隻是一同試圖直視深淵的底部。
“鄭學姐也是從攬言或者鏡哥那兒聽到我的?”
深淵之下,那未片知的蒼白並不令人向往,林晴冠伸出手,但最後又無奈地放下,又撇了眼身側的少女,開口問道。
“其實,我是從仙引黃泉的使者那裡,知道了一個想要保護羽枝鏡的小學弟。”
“這樣啊……”
已經徹底沒有力氣的“小少爺“伸了個懶腰,又順勢倒在地上,他不再凝望那蒼白的深淵,將視線投往這有邊界的天空:
“學姐和路孺教先生……還有路鑰漪先生,有什麼聯係?”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速戰速決,你覺得呢?”
少年將手往天空伸去,很快,聽從了自己意見的鄭梅學姐便拍了下手,沒再多說些什麼。
而隨著她的動作,那些蜂窩狀的碎片從蒼白中什起,飛向了天空,最後構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結界。
“如果,要說我與他們的第一次見麵,應該是在我剛上高二的時候吧……林學弟有陪我觀看的意思嗎?雖然這個故事……可能不會太儘人意。”
“沒關係啦。”
林晴冠看向鄭梅,又用右手捂住了彆人給予的心臟:
“這是我向曾經的自己,所許下的夢想,我相信自己不會崩潰。”
“再可怖的記憶,也應該被人所記住,如果隻是想要抹掉一段記憶,一段曆史,那這個行為,也會在未來創下更多的可能性……像麵團裡的酵母一樣。”
“所以……我想要讓那些死掉的人,讓那些被抹掉的記憶可以被人記住。”
“這是我自己的想法。”
“這樣……嗎……”
鄭梅看著林學弟站起身,捂在胸口的右手仍然沒有放開的意思,她輕歎一聲,又牽過對方那滿是厚繭的左手,開始述說自己過去的一段記憶:
“那麼,其實在那個時候,刻思中學剛放寒假,所以我擠出了一點時間,去藥店裡給母親買感冒藥——”
又一段故事,此刻正式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