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梅。”
女人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陌生的名字,眼中閃過隱約可見的瘋狂。
她撇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又隨手將這幾份文件折疊,接著把它們丟進了那一大鍋肉湯裡,讓它們自生自滅:
“為什麼想取這個名字?”
沒過多久,紙頁便被徹底浸透,化成一點又一點的紙屑,隨著翻滾著的湯汁不時浮出水麵。
可鄭苜雪,她的表情卻可以用“漠然”形容,她看著那一大鍋廢了的肉湯,用手搭住女兒因為恐懼從而不停顫抖的肩膀,又輕描淡寫地念叨一句:
“可惜了一鍋肉湯。”
“我隻是……隻是……”
鄭梅看著在湯鍋裡翻滾的碎紙屑,兩隻手又使勁握成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不想在名字裡出現周守珀的姓氏。”
鄭……周玫偏過頭,儘可能的不把自己更為仇恨的“真實想法”暴露出來,但是到了最後,少女卻連對上女人那對通紅的眼睛都無法做到——
“用手把湯裡的紙撈出來,現在,全部……這樣,我就承認你的名字。”
接下來,自己的雙手被滾水燙成了什麼模樣,母親又是從哪裡弄到一份文件,少女卻已經忘的一乾二淨。
現在,自己能夠想起來的東西,恐怕隻剩下這幾句口齒不清的、能夠稱得上“醜惡”的……想法:
媽媽已經瘋了……
她已經徹底失控了!
這都是因為那個男人……周守珀他拋棄了我們,他是個罪人!
因為他自作多情地離開,因為他在外麵找到了更多的鶯鶯燕燕,因為他想要拋棄自己的糟糠之妻……
這都是,都是因為他!因為他!
“你為什麼……要用那個惡心的名字稱呼我?”
小鄭梅看著自己手中的藥,被燙到脫皮的疼痛與母親冷漠的眼神仿佛在昨天剛剛發生,她咬著牙,眸中散出幾絲的恨意:
“回答我……回答我!為什麼!”
少女突然暴起,伸手揪住了青年的衣領,薑茶被撞翻撒得滿地都是,瓷器的破碎聲與小鄭梅一聲更為憤怒的“為什麼”,又引起了老板娘的注意力。
她提著醫藥包小跑到前台,在看到這一幕時,又無奈地歎著氣,上前將路孺教從二人之間抱出,到後頭處理傷口去了,動作行雲流水,讓人聯想到某部沒有對話的喜劇。
這真的不是在拍《老鼠與貓》?
林晴冠“小少爺”挑了挑眉,從鼻子呼出一口濁氣,又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麼東西,一直到周圍零散的群眾逐漸離去,他才聽到路鑰漪開了口:
“放開,周小姐。”
“我說了不要用這個姓——”
“請閉上你的嘴,周小姐。”
青年的力氣很大,完全不符合自己這過於纖細的形象,他掰開少女揪住衣領的手,又裝作不經意地使勁一扭——
緊接著,對方便發出一聲簡短的痛呼,繼而用滿帶戾氣的目光,死死盯著眼前這張平平無奇的臉。
“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
路鑰漪收斂了臉上的溫柔,視線冰冷,仿佛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生命,而是早已逝去的死物:
“我不想進行無謂的爭鬥……這樣稱呼您,僅僅隻是因為,我不想讓逝者會感到心寒而已。”
“他死了與我有什麼——”
“你以為自己現在的錢是怎麼來的?”
明明沒有武器,可空氣中隱約可見的刀光劍影,依舊讓林晴冠下意識地咬住了牙。
他扭過頭,一旁跪倒在地的鄭學姐還是沒有動作,她那細而修長的脖頸上還留著自己捏出的痕跡,觸目驚心。
“死亡可怕嗎?”
腦海中,鄭梅先前所說的話仍在浮沉,林晴冠看向自己的手,因為掐住對方的時候過於用力,掌心到現在還是通紅且溫熱,帶著沉重的罪惡感……
我……想要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