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長桌?151 發酵?11(2 / 2)

裁憶 落枝乏 3614 字 10個月前

“啊呀,啊呀,三杯白醋咽下喉,怪物原來隻是個普通的小孩,他坐在長桌的一端,昏沉不醒的意識讓他舌戰群儒……”

少女靈巧地轉過身,自己散於兩肩的長發,也隨著她的動作“躍”起,而她口所念的,大概就是所謂的“童謠”——

即便這聽上去並不順口。

“再見,再也不見,拳頭與巴掌讓他血流不止,怪物死在了長桌之上。”

半首童謠很短,短到鄭梅看向林晴冠時,對方還保持著先前的動作,隻不過那把銅錢劍不知何時被他彆到了腰上:

“這被稱作怪物的少年,在故事裡,又應該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小少爺”還有知覺的手緊握成拳,他感覺到,有一股莫名而來的灼熱,正順著心臟緩緩攀升至口腔。

血水的味道浸透了舌根,仿佛隻要一開口,就會有殷紅的液體,從牙縫中不斷地噴濺而出。

於是乎,林晴冠沒敢說話,隻是學著漫畫裡的樣子“冥思苦想”,最後將浮在空中的獨白扔了下去,力道之大,幾乎要把這綠草如茵的地麵給砸出幾個巨大的坑來。

“你是指……失去了“天使”資格的織翼?”

林晴冠扔下去的字拚成了這句話,緊接著,他又轉過頭,費了老半天功夫試圖說服自己,去咽下這股鹹腥的、令人作嘔的不明液體。

而我們親愛的鄭女士呢,她堪堪躲開林晴冠從蘑菇上頭扔下來的“奇重無比”的大字,在利用心應手的看詞組句能力拚出正確的話後,鄭梅露出了看不清摸不透的笑容:

“當時在漾心孤兒院裡,他們最早使用的“實驗品”,便是這些從天而降的“不祥之子”,生下了擁有這戴罪之身的孩子。”

“而那些不稱職的父母,他們在查到了這些資料後,便選擇將這些擁有“織翼”靈魂的血肉——”

“投入了黑市之中,以此來換取更多的錢財。”

聽到如此“恐怖”的答案後,林晴冠本就有些暗淡的瞳孔又黑了幾分。

即便有枯落那樣的先例,即便對所謂“織翼”的第一印象並不好,但對此,他仍然想到了那些死於“鏡花水月之冠”的,無辜的孩子們:

“咳咳咳……”

少年咬緊了牙關,將最後的腥鹹儘數吞下,發出幾聲不重不輕的咳嗽聲,又趕忙抓住菌傘的邊緣,手中的銅錢劍也差點從上頭摔下去:

“為什麼要盯上……咳,盯上他們?為什麼他們必須——”

“你會對一個怪獸產生同情嗎?”

鄭梅用略帶戲謔的語氣說道,可能是因為身體也變小了,或者是因為枯落在路孺教身上做的事敗儘了織翼的好感,她沒有掩飾眼裡的不屑,仿佛說的隻是幾頭待宰的家畜。

“他們的存在本就是原罪……這沒什麼大——”

“這根本不一樣!”

林晴冠在聽到“原罪”這個詞後,雙眼又在突然之間染上了如火焰一般燃燒著的青綠色,但是仔細看來,那其實是一根一根的線條,從眼球的更深處延伸到了瞳孔。

“他們……沒有任何人的誕生就是什麼“原罪”,那些孩子隻是身上有耳羽,隻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有了織翼的靈魂——”

“隻是與彆人不一樣而已,為什麼連讓他們長大的機會,都要奪走?”

“我們隻是想要像個普通人一樣,工作,睡覺,吃飯,為什麼一個生命想要活著,想要追求幸福,在彆人看來就是錯的!”

到了最後,共情過度的林晴冠,不但眼中的青綠色愈發深重,就連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

隨著紅色的線條湧入身體,他甚至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針尖與骨刺貫穿皮肉的痛苦,那叫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

“也許是我過激了,抱歉,但是,我們,我與路鑰漪先生,也隻是希望孺教可以活下去,作為一個父親,也作為……一個朋友。”

至此,鄭梅想起了周守珀那最後留下的“遺書”,可能是將父親的影子,投射到了路孺教的身上,可能是在多年之後,對路鑰漪點醒自己的感激——

更有可能的,是那以生命的方式,對那個自己曾陌視的孩子,做出最後遲到的抱歉,所以:

“所以……我也願意為此,獻出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