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長桌?153 發酵?13(1 / 2)

裁憶 落枝乏 3502 字 10個月前

“喂……鄭學姐?你……咳咳、你要乾什麼?停下!快……再這樣下去……”

見到這一幕,林晴冠強撐著身體,又勉強抬起了頭,每說出一個字,奔流不息的情感便會隨著血液,被一同帶往身體四周。

他已經不在乎眼前的人自己是否熟識,他也不在乎,這份突如其來的情感,又是否稱得上合理——

他隻是想要抓住那個逐漸消逝的靈魂,抓住這個自己曾經厭惡,但是如今,也萌生出了些許憐憫的人,除此之外,林晴冠被情緒占據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

“沒事的……已經夠了……”

鄭梅靈巧地從椅子上跳下,在落地的時候差點沒有站穩:

“這段與我相關的,最後的記憶,應該是一段歡快的、特彆美好的光景……”

“我會寫下最後的一筆,然後笑著叫你“林學弟”,再問你一句“有這個必要嗎?”這樣的話,就像正常的朋友一樣……”

鄭梅搖搖晃晃地走到菌傘之下,依靠著這巨大的蘑菇,抬起了自己己經沒有了血色、被羽毛筆貫穿的手,又學著記憶中路孺教的樣子,握緊了拳頭——

“快停下!再回收羽枝鏡裡的情感,再這樣下去,你會徹底瘋掉啊!就像孺教的結局一樣……”

已經失去了理智的林晴冠,雙眼再一次被線條覆蓋,刹那間,這美好的幻境在突然之間開始崩壞,無數交織在一起的“命運”聚集於少年的身上——

甚至到了最後,“小少爺”的喉嚨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辦法發出。

“在你的記憶中啊,你會一直坐在蘑菇上,會有點怕我,因為我,還是你眼裡的,那個刻思中學高中部的女狀元,我還是身為“鄭梅”的我自己……”

少女可以感受到,彌漫在空氣中的、隻屬於自己回憶中的情感,在隨著自己緊握著的拳頭而流動著。

被徹底染上了紅色的羽毛筆被折斷,逐漸消彌於這支離破碎的幻境之中,正如那個時候的“鄭梅”——

那個聽信了任茜望的虛言,認為幫助他們完成了靈魂轉移實驗,孺教身上的“詛咒”也就可以被一並轉移:

“在你的記憶裡啊,你會知道我的原名,會說“雖然我也是不想不相信鄭學姐,但畢竟人是會吃一塹,長一智”之類的話,在該緊張的時候還是要緊張,甚至會對我嗬斥一聲“不準動!”像個小孩子一樣。”

鄭梅的聲音逐漸開始變得虛弱,她閉上了眼睛,依舊在想象著,如果這樣的劇情發展下去,那該是多麼溫柔的喜劇?

至少,這樣做的話,可以改變林晴冠想要做的事,可以讓他像那具靈魂說的一樣,可以“堅強的活下去”,可以實現孺教,實現老路先生,甚至是實現自己的——

自己的,那份活下去的願望。

可以更改被封印在羽枝鏡裡的靈魂們,這被世界遺忘的“命運”,可以更改這本身存在,就是一件“原罪”的所謂“神器”——

它可以記住我們這些人的事情,然後銘刻我們的存在。

他會知道,曾用名“周玫”的少女,其實早在某一天被惡魔“奪舍”,然後犯下了無數的罪過。

他也會知道,曾經有一個本該死去的少年,被戴罪之人的“祝福”捆綁在世界之上,最後被羽枝鏡收容。

他在未來的某一天,會知道很多很多的東西,也會記住很多很多的東西,林晴冠他會找到林攬言——

會把他帶到這個可能不美好,可能瘋狂到令人咂舌,但是也承載了無數生靈情感的世界之上。

雖然很想這樣去想,很想要去把自己的想法塑造的更為高大,更加理想化,但是歸根結底,這份複雜的情感,最後隻能落實到一份深重的,難以言喻的“詛咒”之上。

鄭梅露出了笑容,在自己所幻想的夢境裡,眼前不再是茵茵綠草,不再是像兔子洞之下的美好世界。

她看到的,隻是一根自房頂垂下的繩圈,還有一具自己無比熟悉的女性屍體,正掛在那上麵,雙腳在眼前不停地,隨著微風晃動……

我想詛咒這個糟糕透頂的世界,我想詛咒連嬰兒都不肯放過的殺人犯們,我想詛咒那個,讓孺教一直痛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那個被“神”拋棄的“織翼”……

我想要詛咒“仙引黃泉”之使者,詛咒這個早已被黃泉汙染的枯落先生,以我早已經逝去的生命,以我現在,那逐漸凋零的靈魂,作為我唯一的賭注——

“把我的靈魂交給你,請你消抹黃泉世界的腐化……也請你永遠,永遠不要忘記……這份自己的願望。”

紛亂的情感在失控、墜落,而這份並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也開始在這碎裂的殘破世界橫衝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