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美滋滋的想道,像做賊似的踮起腳尖,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就順利地把冰箱裡頭的一大桶小泡芙給搬了出來,嘴裡還不忘著和“林攬言”聊上幾句:
“象牙塔寄生蟲嘛,其實也能算得上我的“一時興起”吧,雖然我是林家的少爺,也交了幾個朋友——”
“但是我有的時候,也會感覺有一點心虛啦,為什麼會心虛?這個,呃,這個嘛……”
抱著泡芙桶走到了客廳,林晴冠胸前的衣物啊,也因為桶身散發的冷氣而帶上了點點水痕。
他甩了甩自己冰到有點發麻的手,在心裡感歎這玩意兒的“燙手”,而後又再一次把自己的小本子緊緊抱在懷裡:
“因為很多很多人,都會有過這樣的想法吧,曾經的攬言應該產生過,“感覺自己用過於好的小運氣,從而搶走了彆人的幸福”這樣的想法……”
即便莫名而來的情緒湧入了心間,但很可惜,無論自己有多麼痛苦,“林攬言”終究隻是自己筆下的角色,他不會從筆記本裡跳出來,他也沒有任何辦法與自己對話。
這一點,林晴冠當然是再熟悉不過。
“唔姆唔姆,我也是知道的啦,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一個“賤人”嘛,裝作有抑鬱症的樣子,騙過了醫院的機器,也騙過了醫生,心裡還想著什麼,要讓所有人都可以幸福的辦法……”
“但是實際上,我知道的,這並不可能存在的。”
“這個世界上也許有魔法,也許有巧合,但是,隻有奇跡這種東西,是絕對不會從天上掉下來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上……”
奇跡是沒有任何辦法降臨的啊……
“嘖、這小崽子他娘的怎麼回事……林晴冠?林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黑暗的空間之中,路鑰漪以淬火之刃為盾,試圖朝著仍然在傾吐著“話語”的林晴冠走去。
這風刃極其銳利,甚至可以傷及到靈魂之中,即便已經當了幾十年的鬼差十幾年的人,他要格擋這些情緒凝成的造物還是有點困難。
幾次三番下來,彆說去抓住這個小崽子,就是連靠近他,身上都會被割出數道極其深重的傷口。
路鑰漪咬著牙,最後將自己的身體,與身後保護路孺教的結界係連接在了一起,隻要自己還沒有倒下,這層護盾就不會破碎。
不過,力量終會有油儘燈枯的那一刻,在自己的喉中湧出一抹腥甜時,路鑰漪便明白這一行恐怕凶多吉少。
於是他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也不顧自己“一介文人”的形象,大聲撕吼道:
“刀可不是用來防禦的啊林小同誌,如果你還可以聽到我的話、如果!你還想實現自己的理想的話……如果你還記得鏡靈他們的話!就快他媽給老子醒醒啊!”
而話音未落,路鑰漪卻發現,眼前的少年突然抬起了頭,他的眼白被血絲覆蓋,隱隱有血淚流出,然後又緊緊捂住自己的腦袋,像是在呢喃著什麼:
“不要……”
林晴冠的聲音帶上了顫意,湧動著的光芒從身體中析出,而後又彙集於身前,將自己與那些零散著的話語一同包裹在齊中,就像是一個純白色的繭。
“我知道啊、是自己錯了,不該隻想著自己好,不該不聽話……不該老是強迫彆人陪著自己聖母……我是個賤人,我知道的,我是知道的啊!”
“所以……所以!”
看在我一直想要幫他們、看在我儘可能努力的想要去變強的份上,看在我一直這麼累,一直想要讓自己徹底消失的份上!
至少……至少不要討厭我,不要覺得,我一直是個令人作嘔的累贅。
隻有這個小要求,你們可以實現嗎……
風刃突然變得更加狂亂,夾雜著少年撕心裂肺的哭聲,路鑰漪被逼得節節敗退,身上也被劃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他看著從身上流下的碧色液體,而正當他打算咬著牙,繼續往前走去的時候,有一隻纖細而冰涼的手,拉住了自己“遍體鱗傷”的衣角:
“爸……已經夠了,已經……夠了啊……”
路鑰漪在聽到這個聲音時,他先是一愣,緊接著又發現,自己與符紙結界的聯係被人用靈魂的力量強行切斷。
自己光是對付風刃就已經應接不暇,所以他沒有回過頭,最後又隻是錯愕的道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