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鄭梅,林晴冠沉默幾秒,最終隻是對著鄭梅的背影道了個歉,然後又緩緩跪在了地上,沒過多久,自己的眼中便已經盈著些許淚光。
麵對這個為了“自己”從而獻出生命的少年,他本不願再給他添堵,但是當林晴冠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鬼使神差地抱起其中一根“象牙”。
這根“象牙”還沾著些許皮膚的碎屑,紅色的血肉零零散散地掛在上頭,“巧妙”地遮蓋住了因為撞擊而留下的裂痕。
現在,也已經沒有人會知道,在路孺教麵臨死亡的那一刻,他究竟感受到了何種的痛苦。
“孺教,你知道嗎?我當時創造岀象牙塔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樣的東西,雖然這個故事有點長,但是如果這樣告訴你的話,也許……”
也許,我就不會被自己曾“憧憬”過的“正確”所討厭吧。
少年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更沒有辦法將這種東西,告訴為了自己而死的路孺教。
沒過多久,林晴冠眼中的淚水便不自覺地順著臉頰滑落,一滴又一滴,墜落在地上,留下一個小小的水珠……
當“小少爺”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連聲音都帶上了顫意,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儘可能地讓嘴角上揚,想要讓這段臨彆時的“禱詞”不再那麼悲傷:
“曾經,我也試想過啊,如果自己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那是不是,就可以讓找不到我的父母……讓攬言他,至少能保留一點“林晴冠還活著”的希望。”
林晴冠閉上眼睛,像個哄孩子睡覺的老者,用那纖細且粗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撫摸“少年”的側臉,然後用懷念而“慈祥”的語氣,講述著過去的故事:
“但是呢,我也開始害怕,如果當攬言發現了這些看不出原型的東西,就是曾經身為“林晴冠”的人——”
“他如果在那個時候哭了,我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去把這孩子哄好,雖然很多時候,攬言特彆堅強,堅強到讓這樣弱小的我感到害怕……”
少年睜開已經蒙上一層淚光的雙眼,他的手指可以感覺到,“路孺教”身上那腥紅的血肉還帶著些許名為“生命”的溫度,仿佛他仍然活著一樣。
也許,他會在下一秒睜開眼睛,然後像與自己初次見麵時那樣,一邊說著無可奈何的話,一邊治好身上的傷。
如果可以再見的話,也許我們還可以聊聊吧,聊聊家裡的弟妹,都喜歡耍點什麼小性子,或者他們又有些什麼小習慣——
比如,他們喜歡桌上的拍黃瓜,比如在某些時候,又會細心到有點“智多近妖”的程度……
“任何人,即便是我這樣的罪人,又或是像你這樣的英雄,在死後,都不該隻是一堆怪異的骨刺,至少在外貌上,這不該是那副樣子……對嗎,孺教?”
粉蝶紛飛,帶走了死亡的赤色,櫻花枯落,帶來了些許溫和的暑氣。
身後長出巨大骨翼的少年,會記得自己曾有過美好的家庭,也會記得自己曾為了一個界外之人,從而獻上了靈魂:
“請記住我的故事,也請讓這個世界,可以不再那麼痛苦……”
“這是我對你立下的“詛咒”哦,請幫助我們,將它變成你所想象的,那個美好的模樣……”
“謝謝,然後……永彆了,我的朋友們。”
白色的巨繭散發出極為絢爛的青藍色光芒,仿佛一團極為熾熱的火焰,在刹那間覆蓋了整個空間。
見此情景,樂棠冷哼一聲,將捅進男人胸口的玉製日晷拔出,又仔細擦乾淨上頭的藍色液體。
早已經徹底死去的路鑰漪仍然站在原地,火光之下,他仿佛一尊極為莊嚴,卻又傷痕累累的雕像,看得人不禁想要停駐於此,為這個“鬼差”的死亡而致敬。
“人類啊,曾經說過一句話,“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哈,這個世界啊,從來都不該是這個樣子,親愛的路鑰漪先生。”
樂棠緩步上前,隻見一隻白色粉蝶飛來,翅膀的的磷粉也隨著粉蝶翅膀的每一次扇動而散落。
在最後,這脆弱的造物又落在少年身側,那個飄浮於空中的玉製日晷上,姿態輕盈,仿佛一陣過強的風,就能折去他的雙翼。
“初次見麵,林晴冠……淩詩先生,很高興可以見到那位“旅行者”口中的朋友。”
來自地府的少年勾勾嘴角,隻是伸出手,那隻粉蝶便乖巧地飛到了他的掌心,又於刹那間,將自己萬千記憶交付於樂棠,仿佛那撲向火焰的飛蛾,做著沒有意義的“犧牲”。
“傻小子,和那家夥簡直一模一樣……萬一你死在我的手上,甚至將永遠見不到被詛咒侵蝕的林安,你會怎麼做?”
雖然這話聽上去像是在開玩笑,但是淩詩可以從對方開始發力且不斷顫抖的手,還有他身上的殺意體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