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會如果過去一樣,伸出雙臂,將自己緊緊擁入懷中,然後讓紛飛的白雪將兩人徹底吞沒……
正如那沒有飛向南方的燕子一樣,殞命於寒冷的冬季。
時間與疲憊的概念被一陳不變的光景模糊,饑餓與缺水的痛苦也被人為消抹,林晴冠就這樣,沉溺於無邊的幻想之中。
但無論如何,他卻始終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如同機器一樣,堅持著向前邁進的動作——
“哈……沒想到啊沒想到,晴冠先生居然還記得,我當時對你說的“祝福”。”
在半夢半醒的幻覺之中,林晴冠好像看到了一個人,不,更準確的說,那是一個“鬼差”。
他手持一盞刻滿了咒文的短柄傘,每向前走出一步,身後便被冰冷的雪原覆蓋。
“小少爺”看到了冷冽的寒風,看到了堅硬而閃亮的繁星,與自己所處的單調沙漠之中,反倒多出了些許的文藝氣息:
“我希望你的情緒永遠無法被磨平,希望你永遠在崩潰與痛苦之中遊離,希望你……不會忘記每一份的刻骨銘心,然後在折磨之中迷失自己。”
“至少在當時的我來說,這樣的“詛咒”已經足夠狠厲。”
“不過,當然啊,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傷害你這家夥……畢竟,嗬,我們應該也能稱得上“朋友”,林晴冠。”
聽到自己的名字後,“小少爺”睜開了眼睛,他緩緩抬起頭,那個熟悉的少年身著一襲由黑白兩色構築的長袍,頭戴一頂與長袍同色的高帽——
老實說,倒是與傳說故事裡的“無常”倒是極為相似,隻不過沒有吐著腥紅的長舌頭,看上去沒有那麼“唬人”。
“單善先生?”
短暫的沉默過後,林晴冠一字一頓地道出那四個字,眼前之人與自己是如此的相似,隻是到了現在,自己的雙瞳已然渾濁,而對方的,卻仍然清澈明亮。
“好久不見……林晴冠,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鬼差少年對“小少爺”能道出自己的名字一事,看上去並不意外,他露出微笑,仿佛對方真的是自己認識已久的朋友一樣,伸岀自己本就冰冷的手:
“在一個月這麼長的時間裡,還是堅持向前走,也是不知道該說你有毅力,還是隻是笨蛋一個……”
“說到底,你就這麼想要把他們帶走?前輩和小孺教,他們早已經徹底消失了,你也知道不是麼?”
等到他將話說完,林晴冠這才點了點頭,又抓住刀身,出其不備地將這把“火刃”揮向單善,活像在擺弄一根棍子:
“他們即便死了,也應該像個普通人一樣,有被記住的權力,將他們丟在這裡腐化,難道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話音未落,“小少爺”又把利刀重新抱在懷裡,因為過於用力,他的雙手已經留下幾道割傷。
下一秒,隻見那殷殷鮮血也順著裂口流出,隻是可惜剛剛那擊沒有命中,不然一定會把眼前的這家夥打出腦震蕩來。
哦不對,現在這家夥是鬼差,連路鑰漪先生這樣的一介文人,在經過訓練之後都可以把“火刃”舞的如此熟練,更彆提這樣一個本就體質特殊的家夥。
說回正題,咱們這位許久未見的單善先生,通過微表情去猜林晴冠心裡的小九九,那自然也是得心應手,不過現在,他也不屑去玩這樣的小遊戲。
於是乎,在躲過剛剛的那一棍後,鬼差少年又故作可惜地長歎一聲,剛想伸手去摸“小少爺”的腦袋時,又被對方一個後撤步給躲開來:
“咱就是說吧,羽枝鏡裡的人都這麼喜歡摸頭嗎?會長不高的好嘛!”
林晴冠這樣說著,又把懷裡的利刃抱緊了些,好像他完全不在乎,這玩意兒已經給自己的衣服弄出好幾個洞來。
就算不摸頭,你這少爺也未必見得能長高啊……
單善的嘴角短暫地抽搐幾秒,又整理了半天臉頰,這才把表情重新理回先前那副完美無缺的笑容。
結果當他剛準備好繼續“遊說”林晴冠的時候,人家“小少爺”壓根兒沒功夫搭理自己,立馬又像之前一樣,抱著“火刃”朝前方走去——
嗐,也不知道這股子倔強的勁兒,是從誰哪兒學來的……
“有沒有人告訴你不聽完彆人說話就走,是件很不禮貌的事兒?親愛的少爺。”
雖然內容不錯,很有教育意義,但是話音未落,隻見對方的腳步又快了許多,那畫麵啊,讓人聯想到在某些古早電視劇裡,主角對於上級領導那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架勢,看得人歎為觀止。
“我想你應該還沒有忘記與枯落領導的賭約吧?少爺。”
見好說沒用,單善便以賭約為由,再次開啟了話題,而在下一秒,他的手中竟憑空多出了一根白色的骨刺,連語氣也帶上了些許戲謔:
“還是說,您想看著孺教先生最後的存在也消失的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