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黑暗中高升,於夜色中起舞,最後幻化為一個又一個平凡的孩子,朝著自己不斷靠近——
“林晴冠啊林晴冠,如果你的詛咒會使那麼多人死去,甚至是讓無數無辜的人生不如死,變成一個個怪物……那你還會想要活下去嗎?”
風雪隨著黎鏡的聲音逐漸平息,但是有一股更為深重的寒意,正順著自己的腳腕爬上脊背,仿佛沁入了骨髓,染指了血肉。
林晴冠咽下一口唾沫,將“火刃”與“象牙”抱緊了些,而後又鬆開了紅傘,沉默著轉過身,眼裡似乎還帶著些許笑意: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嗎……很高興能認識你,黎鏡先生。”
即便到了此刻,“小少爺”卻仍然沒有彎下腰的意思,而估摸著才一年級的黎鏡也沒有示弱。
他的身體逐漸生長,皮肉也被骨骼撐開,到了最後,竟然還要比林晴冠這小子高出了一個頭。
但是,這樣的成長顯然也有代價。
下一秒,黎鏡的皮膚逐漸被如紙一般的蒼白覆蓋,原本炯炯有神的雙瞳,也隨著成長而逐漸擴散,但是比起這些,更為瘮人的是他的左手。
少年的左手掌心突然生長出了一根骨刺,起初隻冒出了一個小尖尖,但是到了後來,它又如同寄生蟲一樣,不斷汲取著左臂的營養。
而在最後,那僅剩的血肉被吞噬,一根與左肩等長的尖銳骨刺取代了左臂的位置,能彎曲,能控製,但是肯定不如原來的五指靈活,而且看上去極其嚇人,像是——
“你認為現在的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嗎?”
看著這個比自己還要高大的少年,林晴冠勾起了嘴角,也不知道是在嘲笑眼前的人,還是在諷刺創造了詛咒的自己。
但是比起這個,他更好奇一件事——
眼前之人所患上的,與“蛹屍症”極為相似的“病”,究竟是什麼東西?
一種早就流傳於世的病毒?
或是由彆人所創造而出的詛咒?
甚至更可怕,這是由“蛹屍症”所衍生出的另一種造物?
想法很多,但林晴冠仍然理不清楚,隻得繼續用這種詭異到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笑麵,對準了黎鏡。
“您的笑話不錯,但是創造了這些詛咒的“林晴冠”,才是真正令人作嘔的“怪物”,不是麼?”
黎鏡這樣說著,又猛得伸出骨刺,將“小少爺”死死釘在了雪地上,所幸這家夥隻是刺中了衣服,沒有傷及皮肉。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個沒用的家夥,那既然“林晴冠”是個廢物,那創造出什麼詛咒——”
“那也算不上什麼啊,親愛的黎鏡先生?”
林晴冠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輕輕捂住了懷中“人”的“眼睛”,生怕這兩個家夥受了驚——
如果他們還看得到的話。
“有沒有人說過,您激怒彆人的本事很厲害?如果不是因為你,那家夥他也不會!不會……”
而麵對林晴冠那還帶著挑釁意味的話,黎鏡居然少見的憤怒起來。
他跟著聲音,用右手捂住了“小少爺”的嘴,力道之大,仿佛能將對方的下顎與牙齒都儘數捏碎,甚至在感受到對方的掙紮時,神經質地發出一串含糊不清的低笑。
“哈哈,聽說,那原本是你用來“自我了斷”的詛咒,但是看看,身為罪魁禍首的你,“林晴冠”又為什麼還活著?”
少年的雙眼微微咪起,又將臉湊到了林晴冠耳邊,可憐的“小少爺”甚至可以聽見這個力大無窮的家夥所發出的鼻息。
日子要怎麼過啊……怎麼一天兩天的就有這麼多人想要我狗命?敢情擱這趕集來了是吧!
林晴冠現在那叫一個欲哭無淚,恨不得讓這具孱弱的軀殼可以像吃了波菜一樣,用蠻力把黎鏡推開,不過這倒也不是因為疼,主要是“小少爺”討厭被人捂著嘴。
而且更可怕的是,這倒黴孩子手上有!汗!臭!那股子鹹腥的味道愣是刺激得林晴冠止不住地想要乾嘔。
估計是感受到了對方心裡那一萬個不情願,黎鏡不但沒有把手撤走,甚至還捂得更加力,口中所道出的話語也愈發低沉:
“當時使者先生真該把你當場殺了,而不是讓你一直活蹦亂跳到現在啊,我親愛的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