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這種東西，應該可以用“奇怪”一詞去形容。

至少在不向往任何宗教的林晴冠看來，如此虛無縹緲的產物並不值得去花費大把大把的情感與精力。

哦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小少爺”歧視這些相信著那些教條的信徒們，正相反，他對這些人懷有相當大的“敬意”。

他們明明知道，“神明的恩賜”不會像在路邊撿到石子一樣降臨，卻依舊堅持著這份雖不純粹，夾雜著私欲，但也充滿了光明或熱情的“信仰”——

當然，用洗腦、自我傷害、用非法方式斂財，甚至是動用“活祭”這樣的東西害命，絕對不會歸類於“小少爺”認知裡的“信仰”之中。

說回正題，正因為對信仰的“尊重”，所以林晴冠才不能理解，為什麼L市這個奇怪的地方會如此避諱這些東西，甚至連“靈魂”一詞的道出，都會被視作一種“禁忌”。

“這件事目前有多少人知道？”

從出場開始，便一直保持著“慈祥”形象的高騰先生，在此刻卻冷冰冰地開了口，他看著手中的報告，表情既不瘋狂也不氣惱，反倒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冷靜”。

而在下一秒，老人抬起了頭，看向方芳語的時候表情明明很平靜，但是細品之下，卻可以嘗出些許威脅的意味。

也正因如此，即便對方壓根兒看不見自己，林晴冠在對他四目相對的時候，卻還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而身在其中的方芳語女士，那自然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打模樣。

沒辦法，如果現在撒謊那簡直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萬一這陰晴不定的所長又整出什麼幺蛾子，那自己估摸著也得卷鋪蓋走人。

“隻有我，還有負責抽血和化驗的同事俞英學知道……”

思前想後，方芳語女士握緊了的拳頭又無奈地鬆開，最後還是選擇開了口，她也明白自己現在沒有那個資本，在研究所裡跟所長鬥，沒辦法，還不是隻能老老實實的認命。

“嘶啦——”

然而，話音未落，紙頁被撕開的聲音又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林晴冠看向高騰，隻見這心懷鬼胎的老頭子乾脆利落地將這幾張資料撕成了碎片，又將其揉成了一團，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通知俞英學，不要把這件事泄露給我們之外的第四個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緩步上前，用似笑非笑地看著方芳語女士，不用明說，這家夥在“提醒”自己的下屬，不該問的東西不要問，不該說的東西也不要說。

而“聰明的研究人員”也明白，自己現在也不可能和高騰當場撕破臉，隻要自己和俞英學還在L市，他們就沒有辦法躲開這老東西的大手。

想到這裡，方芳語便不再多說什麼。

她隻是隱晦地撇了眼坐在病床上發呆的黎鏡，最後強行扯出一個笑容，將雙手顫顫悠悠地舉起，試圖以此來表示自己並不會對高騰造什麼威脅。

“非常感謝您的配合，您是個聰明人，方芳語女士，那麼現在，可以把病房的鑰匙交給我嗎？哦放心，不是因為你們的這些小事情，隻不過——”

見到對方這樣的反應，老人又變回了過去那副“慈祥”且“和藹可親”的模樣。

可能是先前的姿態太過嚇人，明明對方隻是走近了一步，可林晴冠卻感覺周圍的空氣都稀薄了許多，甚至出現了高騰身上的白大褂濺滿鮮血的幻覺——

“我隻是想對自己“孫子”的事情親力親為而已，這也是對黎勇，對我的老朋友負責，我想……您應該沒有意見？”

思維並未發散多久，對方的聲音很快便打碎了林晴冠幾乎稱得上“恐怖”的幻想，少年揉揉眼睛，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方芳語便“畢恭畢敬”地走上前去。

她看上去很奇怪，動作僵硬地彎下一個完美的九十度腰，將一串極大且掛滿了無數鑰匙的鐵線圈雙手奉上，看這樣子，這女人似乎是不想再追問更多的細節。

很多時候，知道的東西越多，往往死的就越快，很顯然，方芳語她不想成為第一個因此死去的小白鼠，也算可以理解。

“高所長，希望您有分寸。”

在離去之前，方芳語留下了這樣一句話，轉身時還不忘甩一下身上白大褂，頗有種“一騎絕塵”的意思。

身為在場唯一一個，吃到了不少“驚天大瓜”的旁觀者，林晴冠“小少爺”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等自己緩過神來時，他又下意識地看向懷中那兩人不斷“發抖”的家夥，似乎是因為孤獨的感覺被他們衝淡，自己臉上那緊張的表情，竟顯然緩和了幾分。

他深吸一口氣，又輕聲道出一句簡短的“彆怕”，嘴角也儘可能的想要上揚，露出微笑，可即便如此，這家夥卻還在在止不住的發抖。

沒辦法，這也不是什麼能輕易更改的東西，“小少爺”把懷裡的人抱緊了些，又走上前去，看著挺直了腰背的高騰，一把一把地解開那些繁瑣的鐵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