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總之就是,黎先生做菜的水平還有待提高,就是說,以我個人的口味來說,蛋燉肉可以加一點點辣椒,可以提味,然後是清蒸魚……”
看著這原本冷冷清清的屋子裡頭終於稍微“熱鬨”了幾分,林晴冠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感到欣慰,還是該感到無語。
好家夥,好家夥……就是說,這傻孩子得是什麼美食家的兒子?天天錦衣——不對,看上去他也不大可能錦衣,但應該是吃著玉食長大的那種?
“小少爺”實在是算不明白,尤其在經曆了剛剛“鬼故事”一樣的場景後,麵對眼前的和諧,他心裡頭總有種莫名的寒意。
時間倒回到不久之前,林晴冠跟個大半夜不睡覺,敲鑼打鼓吆喝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路人甲似的,一手提著燈,一手虛掩在某個喝醉了的酒蒙子頭上。
雖然看上去……一言難儘,但傻孩子還是試圖用個土方子來判斷,黎鏡這到底是喝醉了,還是發高燒把腦袋瓜子燒壞了。
好吧,雖然摸不到,但是後者應該——
“大爺,記得拖遠一點啊,帶到荒山野嶺,然後唱著小白船,噗的一下把他給、給推下去!毀屍滅跡!啊,毀屍滅跡!”
呃……估計後者還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聽到“毀屍滅跡”四個字時,林晴冠與單蛻不約而同地翻了個白眼,像蜘蛛的那位拖著胖男人一同消失在巷子的陰影中,動作迅速快捷,順帶著留下一句美好的祝願:
“酒蒙子。”
好吧,如果自己的聽力沒有出問題,那“高禮帽先生”應該罵了句“酒蒙子”?
真好,和咱的評價一模一樣,哈哈。
提著燈的那位不由得這樣想到,看著眼前傻樂著的那位,千言萬語都變成了一句無可奈何的“哈哈”。
“罵的好,哈哈,單先生罵的——”
最後一個“好”字還沒有說出口,手上鼓掌的動作也還沒停下,“小少爺”便感覺到了一股子濃重的“殺氣”。
沒錯,這屋子裡一個是喝醉了的三無酒蒙子,另一個是,是——瑟瑟發抖,對,瑟瑟發抖的黃毛小子,就這麼個環境裡頭,居然有殺氣!
林晴冠顫顫巍巍地回過頭,抖動方式堪比在鍵盤上撒把米讓雞打字,結果下一秒,他便被黎鏡身上散發著的“黑色氣體”給嗆了一嗓子:
“咳、咳咳……他娘的是哪個沒良心的東西燒的碳啊喂!”
與此同時,在一片金色的麥田之中,已經要把生命力徹底透支的鏡靈打了個噴嚏,而仍然穿行在記憶洪流中的烏鴉先生,他也是如此。
說回現在,“小少爺”沒敢睜開眼睛,生怕過於強勁的黑煙把自己給弄瞎了,而就在他摸著黑前進的時候——
“罵!嗝,罵誰酒蒙子啊!混蛋玩意!”
被某個酒鬼迎麵吼了震耳欲聾的一嗓子,林晴冠先是渾身像起雞皮疙瘩一樣抖三抖,再然後才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兩隻耳朵,不小心睜開的眼睛也被熏得淚流不止。
不是……老天爺是不是有那麼點毛病?想讓人變成小龍蝦可以在投胎的時候決定,不要在後天的時候這樣折騰人啊喂!
一時間,林晴冠感覺自己離“又聾又瞎”就差一個轉身的距離,可即便是在這樣的“逆境”裡頭,“吐槽役”的設定他也愣是沒有丟下——
雖然這道出的想法,多少都帶了點私人恩怨。
而罪魁禍首——黎鏡小先生,他就跟沒骨頭似的倚靠在門板上,一直凝望著巷子裡頭的漆黑,最後才偏過頭看向躲在角落裡的不速之客,笑容燦爛:
“過來,我給你弄些吃的……家裡已經沒多少東西,還請見諒。”
可能是因為這小子吃多了苦,也可能是人家有最基本的警惕心,不速之客隻是一直蜷縮在角落,頭也不抬,聲也不出,跟個臭石頭似的“冥頑不靈”。
看到客人不吃軟的,正常情況下,黎鏡應該是會來硬的,比如把人家直接抓到桌子上,然後麵無表情的凝視對方——
但是,那得是在他清醒的時候: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很高興可以見到您,那麼小家夥——”
很可惜,酒蒙子現在喝醉了,他把最後一個“夥”字拖了長音,接著幾個華麗且毫無意義的旋轉跳到了桌前,拉開椅子,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這要不知道的看來,估計還會以為是什麼特技表演。
麵對這番強買強賣的攻勢,已經餓壞了的少年就算有反抗的心,也沒有那個力氣。
他猶豫了幾秒,先是從客廳的茶幾上拿起一把水果刀,以防這個不太清醒的家夥對自己圖謀不軌,這選擇了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