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象牙?206 客人、刀具、果籃裡……(2 / 2)

裁憶 落枝乏 3498 字 10個月前

小家夥兩手緊緊抓著自己唯一的防身利器,又不時將視線投向黎鏡與沙發上的男人,那樣子警惕的像條流浪了數年的野狗。

不能去相信彆人,隻能相信自己,就像狗被打久了會知道趨利避害,動物都懂的道理,他不可能不知道。

“計劃一定會實現,所以,請你們相信我吧。”

男孩的身影很小,小到好像隻剩下又乾又瘦的骨架,好像隻有刮過荒原的堅硬的風,才能夠將其毀掉。

林晴冠將宮燈提起,任憑著更多細線仿佛趨光的昆蟲一樣從少年身上爬出,最後湧入自己的身體。

比起外麵的“安靜祥和”,酒蒙子這裡,雖然人喝糊塗了,他手上的動作卻比清醒時更加麻利。

白醋和白糖混進米飯,接著是受了潮的海苔與一點點肉鬆抓勻,再然後,黎鏡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當場燒了鍋熱水:

“喜歡胡蘿卜嗎?”

伴著水溫逐漸升高,他又冷不丁地拋出個問題,邁出的步子搖搖晃晃,看得人生怕他下一秒就一個老太太鑽被窩,把屁股給直挺挺地摔了。

嗯,胡蘿卜……胡蘿卜得用油煸一下才能激發出香味哦——

呃不對!你這家夥怎麼一點危機意識都莫得啊喂!

歲月靜好,白駒過隙,兩人仿佛“青春期男孩撞上酒蒙子繼父”一樣,劍拔弩張的同時還意外的和諧,如果拍成八點檔肥皂劇,那電視台一定拍的盆滿缽滿——

很顯然,林晴冠這傻孩子壓根沒怎麼關注過影視劇方麵的內容。

而麵對關於喜好的問題,少年似乎有些迷茫,他不斷顫抖的身子先是一頓,接著又看向自己裸露在外的、布滿白色斑點的小腿,而後捂住了眼睛。

“我喜歡的吃的,是什麼?”

心聲順著少年過於消瘦的指節流下,砸在地上變成一個個破碎的小點,而後是下一句,第三句,第四第五第六句,仿佛連綿不絕的血珠一樣從身體裡溢出——

“大爺——給個答複好不咯,不要一直這樣吊著人胃口——水要燒乾了!”

一直到廚房裡的男孩再一次開了口,這些心聲才停止流動,它們在地上扭動、曲折,最後構成一個巨大的實心圓,裡頭空出的地方寫著一個字:

“家”。

“不用,我——討厭胡蘿卜。”

少年盯著地上的字眼出了神,一開口像是連話都不會說了一樣,口齒不清了一小會兒才把句子說出來。

“哦,這樣啊……”

黎鏡看不見少年的掙紮,那他自然不用顧慮什麼,臉上露出表情那叫一個“精彩至極”,如果可以,估計這家夥甚至可以把嘴角咧到耳朵根。

他打開冰箱,翻出半根沒切完的胡蘿卜,切口處用保鮮膜包的嚴嚴實實,看上去聞上去還算正常,至少沒有生蟲或發黴。

為了解開這玩意,酒蒙子有試著用手扒開,用巧勁剝開,甚至是用牙咬開,一直到坐在外頭的小孩看不下去,晃了晃手裡頭的小刀,他才意識到廚房有利器的存在。

“為了捉弄人,費這麼大功夫扒一個胡蘿卜,不嫌累嗎?”

如此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典範,看得回過神來的少年不禁開口挖苦,眼神甚至帶著些許憐憫。

結果在下一秒,黎鏡就提著把菜刀,“擦擦擦”地把胡蘿卜給切成方塊,刀尖功夫完全不像個智力殘障人士。

水已經燒開,在鍋裡升出騰騰熱氣,酒蒙子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乾脆利落地就把切好的菜丟了進去,順帶著冰箱裡頭蒸好的蝦碼在蒸籠上頭加熱。

“飯還有一會兒就好,你先喝點水,我給你削個蘋果。”

搞定了廚房的工作,酒蒙子這才如夢初醒般的想到,這樣骨瘦如柴的孩子不能一開始就大魚大肉的伺候著。

於是,他便又一次做出幾個旋轉,接著坐到了沙發上,看著果籃裡頭已經沒有水分的果子發呆。

他的身後就是早已停止呼吸的“父親”,那個曾經把自己賣進了研究所,現在生命又走到了末路的“家人”之一——

即便是在被酒精衝昏了頭腦的此刻,黎鏡實在是想不到該用什麼表情、用什麼情感去麵對他。

一直到時鐘的秒針轉了一圈,一直到餐桌前的那孩子開始無聊地搖椅子,他這才伸出手拿起水果刀,先是瞥了眼黎勇的臉,而後將其徑直紮進了果籃——

“抱歉,看來這次吃的……不是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