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現實世界當中,在聽見林晴冠說出“抹掉我在他們記憶中的存在”這句話時,林業禮當即感覺到了些許不妙的預感:
“喂?喂?你在和誰說話?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大學生一時間沒有忍住,用自己最低的音量問道,事實上,他總感覺事情開始朝著無法掌控的方向發展,而自己卻始終沒有辦法阻止,這種感覺著實稱不上好。
現在自己可以做的,也就隻有抓緊線索,繼續去調查這場關於“方殷女士”以及杜帆歡的惡性傷人案。
可是,帆歡說的證言,在其他人聽來都可以說過於離譜,自己又不可能和變成植物人的方殷女士對話——
如果現在自己有那什麼……羽枝鏡,對,那個叫羽枝鏡的東西,說不定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想什麼呢?”
沒等林業禮思考出個所以然來,有人便拿著瓶冰鎮的檸檬水,將瓶身貼在這小子的臉上,刺激的他不由得虎軀一震。
對於這番幼稚的“惡作劇”,青年自然也是不會慣著對方,他先是回過頭,看到來者葉錄先生的麵容後,臉上的笑容更是平靜到了嚇人的程度——
“葉先生呐,有沒有人說過,把冰的東西貼彆人臉上,是一件非常沒有禮貌的事情啊喂!很冰的好嗎!”
在說出這話的時候,某林姓大學生又兩手一使勁兒,好家夥,對方的臉愣是像橡皮泥一樣被扯出一小段距離,痛的葉錄一陣一陣的呲牙咧嘴。
不過玩笑歸玩笑,兩位也不願意去打擾彆人的工作,從小打小鬨中緩過神後,林業禮一手捧著檸檬水,一手搭在惡作劇對象的肩膀上,表情有些凝重:
“調查出什麼了嗎?”
“警方那邊沒有調查出本市有那個叫“林晴冠”的孩子,就算有,他們的服飾和外貌也和帆歡描述的不一樣。”
很顯然,現在調查也已經陷入瓶頸,外界的聲音也更是一浪高過一浪,壓根沒有像互聯網上的舊事一樣被遺忘。
甚至,有人的腦回路那叫一個清奇,不去質疑杜帆歡證言的真假,反而開始用自己的力量去尋找“林晴冠”的存在,並且在網絡上保證“林晴冠”就是這起案子的真凶——
至於這家夥後麵不惜跑到了國外,又入室搶劫了好幾戶Z國的留學生,最後被判處死刑,在法院上丟儘了Z國人的臉這些事,那都是後話,我們就暫且先不談。
“白發、黑瞳,身穿白色緊身無袖襯衫,外頭還套了一件紅外套,下頭燈籠褲還繡著“天下和平”四字兒,最重要的,頭上還有一個刻著“天地”的令牌發卡,還可以變成筆……這天底下真有人穿這樣?”
雖然想要相信杜帆歡的言論,但是葉錄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也不怎麼認可對方的話,更何況,真的有人記得住這麼複雜的服飾?真的不是他胡謅的?
對於葉先生的不信任,林業禮也沒有辦法,畢竟現在也不能把那麵鏡子和林晴冠的事告訴彆人,哪怕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晴冠那小子把方殷先生驅逐出去之後,方殷先生的靈魂停留在了現實中與他同名同姓的人身上,那麼,與他同行的“鄭梅小姐”,現在又身處何方?
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到來,青年也不免有些頭大,他咬著吸管,一點一點地把檸檬水吸進嘴裡,又像是沒骨頭一樣靠在葉錄的身上,瞳孔中名為“希望”的光也逐漸散去:
“說起來,王先生的調查那邊怎麼樣了?雖然現在刑事拘留,但那家夥好像完全沒怎麼樣?”
“沒辦法,人家又不是嫌犯,現在估摸著應該也快要出去了,隻不過吧……不要告訴彆人,聽看守的警官說,那家夥有些不對勁,但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提到王芒這一角色,葉先生的表情當即凝重了些許,他抽出手,又輕輕拍了拍青年的發旋,示意對方起身跟著自己。
林業禮自然也不是個傻的,他的視線掃過不遠處那一眾在辦公桌前,工作的可以說“生不如死”的警官們,當即便明白了——
在彆人這麼“痛苦”的時候,當著他們的麵悠悠閒閒的聊八卦,不管怎麼樣,對他們而言都有些殘忍過了頭。
於是乎,大學生一跳一跳地跟上了葉錄,拿著的檸檬水搖搖晃晃,卻始終沒有從手裡脫落的意思,而沒過多久,兩人便到了一處沒有多少人也有監控攝像頭的地方:
“所以,那家夥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我記得就一憤世嫉俗的年輕人吧?也就比我大了一兩屆,都當上老師了。”
“怎麼講呢……就是說,看守人家的小李,那個女警和我說,她老是聽見關著王芒的屋子裡有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
起初,她以為隻是隻老鼠,所以和鄧警官報備之後放了幾個粘老鼠的粘膠,結果還真的給粘出幾隻老鼠。
可是那些老鼠的屍體有些……應該說,非常奇怪,巨人觀到了極致,卻沒有因為重度腐爛而爆炸,眼睛呈現出詭異的紅光,根本不像是正常的屍體。
很顯然,它們已經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絕對不可能是那些聲音的來源,可是法醫在剝開老鼠腐爛的外皮後,卻驚人的發現了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什麼事情?”
聽到這裡,林業禮的求知欲與好奇心也不由得被吊了起來,他兩隻手緊緊握著檸檬水的瓶子,又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原本沒有光亮的瞳孔也閃出幾道光來。
對於青年這一番略顯“幼稚”的舉動,葉錄自然也是很受用,他轉過身,將一隻手貼合在透明的窗玻璃上,最後深吸一口氣:
“老鼠屍體的外部雖然已經完全腐爛,可是內部的心臟以及其他器官卻仍然在運作,可唯獨它們的神經係統徹底損壞——”
“也就是說,在法醫將老鼠解刨的時候,它們仍然還活著,和其他的生命一樣。”
聽到這裡,即便是見慣了各種千奇百怪之事的林業禮,現在也不免感到了一陣寒意,畢竟這不是彆人的內心世界,這就是現實,沒有喪屍和怪物的現實。
而這樣的“現實”當中,卻出現了如此“非現實”的造物,就算見過了羽枝鏡這一奇藝的造物,他也不免會感覺到奇怪,甚至是惡心反胃。
這種情況肯定不對勁,外部的皮膚血肉徹底腐爛,位於內部的器官又怎麼可能毫無影響?簡直就像被寄生蟲操控了一樣,被剪斷了自己的自——
剪斷?如果要剪斷東西,那前提是它們身上有什麼可以被剪斷的東西,比如身體,比如……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