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安可?? 曾幾何時、剪刀、已然消……(2 / 2)

裁憶 落枝乏 6672 字 10個月前

理由很簡單,眼前的兩個成年人都不會做飯,平常都靠著外賣和方便麵度日,平常的日子已經不能用“生活”形容,他們就是在這間屋子裡“求生”——

而眼下,孤兒院應該已經報了警,警方應該沒過多久就會找上門,這麼短的時間,除非他們有直升機,可以“突突突”地把自己拋到深山老林裡頭,否則自己不可能出事。

“有什麼?”

看著他們一副為難的樣子,高騰也終於放下了一點心防,終於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雖然這隻有簡單的三個字。

對於小孩兒沒頭沒尾的話,兩個成年人先是一愣,接著“狂信徒”先生又伸手指了指自己,還有旁邊的“壞孩子”先生,許久,這才尷尬地吐出一句話:

“有我們?”

好吧可以確認了,這家夥就是個傻子,現在,高騰也終於明白,他能把自己從孤兒院偷出來,得是有多麼的天時地利人和才可以造就的“奇跡”:

“食物、有什麼?”

他又補上了兩個字。

聽著小家夥的話,兩人才終於如夢初醒一般,知道他要表達什麼,接著又像是請神一樣把他“抬”到了冰箱前麵——

冰箱裡的東西很多,多到可以用“暴殄天物”這四個字去形容,畢竟讓兩個完全不會做飯的大男人囤這麼多的果蔬鮮肉,那這些食物的下場,也隻會是在冰箱裡腐爛。

說回正題,可能是因為自己的童年時光中,父母總是在工作,接著又因為車禍,來到了孤兒院,做簡單的幾道小菜改善夥食或者充饑,高騰還是擅長的。

至於那兩個大男人……老實說,雖然不會做飯,導致舌頭被外頭的泡麵外賣給醃入味了,但是嘗到新鮮做出了的飯菜,也是不由得“痛哭流涕”,感歎找到了家的味道。

“你叫什麼?”

準備好碗筷後,“壞孩子”先生率先開了口,他的聲音很好聽,如果去做一些廣播配音之類的工作,一定可以大放異彩。

“我叫高騰,你呢?”

聽著這樣美妙的聲音,從睡醒到現在,一直惜字如金的高騰,此刻也不免多說了幾個字。

至於後麵啊,可能是因為大部分人在熱騰騰的飯菜麵前,態度都會不自覺的緩和些許,小家夥很快便知曉了這兩個的訊息——

“狂信徒”先生本名柯剛,出生在大陸的某個小縣城中,高中肄業,又因為什麼理由,知曉了某個他不願意透露的教派,最後成為了它的“狂信徒”,通過打工維持生活。

“壞孩子”先生本名柯和,與柯剛先生是相差五歲的兄弟,患有先天性白化病,現在考上了大學,正在家裡通過網絡學習——

畢竟,這樣“惹眼”的裝扮,以及他異於常人的皮膚,如果真的毫無防備的出去到外頭,不管是什麼人,恐怕都會對此感到訝異的吧。

而兄弟二人此前一直在這座城市當中生活,盤纏不多,全部靠柯剛一人賺錢,家裡那麼多的生鮮食品啊,也是當初為了給弟弟補充營養最後才一股腦的買下來——

至於後果,都把東西提到家了,“狂信徒“先生才想起來,自己和弟弟都不會做菜,於是幾個月下來,唯一被柯和消耗掉的,也就隻有幾個可以直接吃的水果蔬菜。

之所以想要一個孩子,其實原因也很簡單,在柯剛所信奉的教派中,其中地主教告訴他,柯和先生可能活不到大學畢業。

而唯一的辦法,也就隻有領養一個孩子,讓孩子帶走這份“死氣”,達成以命換命的結果——

所以說白了,他當初想要強硬的拉走一個孩子,隻不過是想要救下自己的弟弟,儘管代價是犧牲一個孩子,但這是自己的血親,他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放棄。

雖然可以理解,但是,需要犧牲自己的性命這件事,不管怎麼樣,高騰都不可能簡單接受。

而就在這時,被柯剛先生幾乎封死了的大門被人敲響,緊接著,像是預感到屋內的情況不妙一樣,屋外的人開始撞門,一下、一下——

“所以,在我被帶回去之前,真的不可以告訴我,那是個什麼教派嘛?畢竟現在,顧懺明先生也在舉行起義,如果現在不告訴我的話,到時候,我可能就會和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們透露這些訊息咯。”

“畢竟我是小孩子,也是受害者,您真的認為我不會親口透露這些訊息嘛?到時候,柯哥哥可能會被大學退學,然後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因為身上的死氣然後死掉——”

“哎呀哎呀……真可憐。”

隨著撞門聲愈發激烈,高騰也露出了“陰險”的笑容,他知道,對方不敢殺自己,因為自己死了,柯和的風評也會受到影響,繼而影響到整個人生——

隻不過可惜的是,在對方即將開口的那一刻,門就這樣被警官們硬生生地撞開,高騰也不由得歎了口氣,又湊到柯剛的耳邊,低聲道出一句話:

“騙您的啦,叔叔,要知道——”

“這是您把我帶到這裡的小報複哦。”

這場風波之後,高騰順利的回到了孤兒院,這場小小的“冒險”也為他的人生填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至於後來的事……

“他成功找到了一對願意接納他的家長,而很湊巧,那家人姓柯,故事結束。”

彌彩研究所內,高騰看著黎鏡藏在桌子抽屜中,以自己為原型寫下的故事,最後又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就好像自己真真切切的感受過這些故事一般。

然而,在現實當中,自己在大陸的過去中,從來沒有遇到過可以接納自己的“父母”,更沒有遇見像柯氏兄弟一樣,有些蠢乎乎的“朋友”——

他隻記得,自己被任家帶到了N城,在那間實驗室中拚儘全力地度過每一天,拚儘全力地讓生命綻放出更為多姿的色彩。

他也記得,自己在被所有人推舉出來,要將所有的過去銘記於心,把所有人真正的名字而非代號刻入靈魂,成為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延續時,自己有多麼的痛苦——

而這,也是多麼的悲哀:

朱峰、尤頌歡、圖豪、禾浮醫……

他記得那另外十一個名字,記得他們的笑顏與痛苦,記得他們與自己將掌心交疊在一起時,那份無比沉重也無比溫暖的觸感。

“我知道您一直都在,我也按照你呢所說的一樣,不再信奉任何的信仰,甚至改變了整個L市……這樣做,您現在可否滿意?王先生。”

已然垂暮的老者走到窗前,將自己那滿布皺紋的手,平靜地貼合在玻璃上,動作輕柔,就像在麵對一個許久未見的故友那般。

而隨著他的話語結束,透過窗麵反射過來的倒影,高騰看到了一個少年,即便時過境遷,即便日月如梭,即便自己已然老去,可對方卻仍然是那副年輕的模樣……

真是可怕啊,這樣的人,恐怕自己追逐了一生,都沒有辦法將這份異於常人的特點解析吧?

“很高興可以再見到你,高先生……我們上一次見麵,那應該是在N城的時候吧?”

那人走出了陰影,月光緩緩灑落在他的肩頭,像是被砸碎了一般,在少年本就瘦小的影子上砸落出幾個不規則的小點——

小點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最後又像是被吞噬了一般,隻剩下一個如同蜘蛛的小小殘片,光是看著,就足以讓人不由得感到驚歎。

“很高興您完成了我與您的交易,將世界塑造成了這個……與未來不同的樣子,但是,這樣做真的好嗎?僅僅隻是記住那些孩子的故事……”

“僅僅隻是記住那十一個孩子,把他們的一切帶到未來,您確定自己想要實現這個願望?看在我曾經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我才願意提醒您哦,高騰。”

對於少年的話,高騰隻是搖了搖頭,他將手中的“小說”合上,側過身,仍然清亮不帶一絲雜質的瞳孔中帶著些許笑意:

“很多時候,我們需要做的事,並不是拋棄那些過去,那些過去承載了太多人,也有很多人,他們永遠留在了過去。”

“那麼現在,作為從過去中,走到了如今的人,我們也有義務去寫下他們的故事,這是他們生命的延續,這也是……”

“也是,我們對於命運所做出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