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人才市場,仰頭看向藍藍的天空,我忽的生出一陣不真實感。一周前,我還在山窪窪裡趕豬喂草,而現在,我竟然在廣城擁有了一份工作……
回到宿舍,我第一個把好消息告訴了張姐,張姐也很為我開心。與她商量了一會,張姐決定幫我去叫個車子,今晚就先搬去廠裡。突然麵臨分彆,我的確有一些不舍……
我在房裡收拾我的行李,並不多,一個小包、一床被子,又用塑料袋把幾個盆和熱水瓶也一起帶走。屋外不知怎麼一直吵吵囔囔的,我推開門一瞧,是個沒見過的男人,叉著腰正對著張姐發威。
我茫然地走上前去,想要勸和,卻被他一把推開,指責我說:“你也是做雞的吧?給老子滾開,不然連你一起打。”
許是被狂躁的喊叫所吸引,大門“咚”的一聲被重重地推開,隨後一個女人衝了上來,是崔阿姨。不複往常的和藹,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崔阿姨,她舉起庭院內的掃把用儘氣力揮舞著,擺出一副要同歸於儘的架勢,那個男人落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又匆匆地走了。
原來他是崔阿姨的弟弟,我聽過她們說起過這個弟弟,酗酒嗜賭好嫖家暴,何其可笑,仗著那一絲半縷的親情理所應當的伸手要錢,又視這一點僅存的親情於不顧,拖累了全家上下。
崔阿姨癱坐在地上,抹了抹眼淚,張姐上前去抱住了她,我也跟上去抱抱她們。
張姐跟崔阿姨說了我找到工作的好消息,崔阿姨紅著眼眶,終於笑笑,站起身來和張姐一起燒菜去了。
我離開女子宿舍的那天晚上,大家坐在一起算是吃了一個團圓飯,那是許久沒有的暢快。我們這五個女人,從天南海北相聚在一起。我們各自有各自的故事,那隻是我們生活裡的調味劑,為大家茶餘飯後增些話語的小說書。
最後,我坐上張姐叫來的小三輪,車輪碾壓著月色,“女生宿舍”的彩燈閃爍地越來越暗,直到終於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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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工廠的第一個晚上,安頓好自己的行李,招呼好同房的舍友後,我在工廠門衛的辦公室借到了一個電話。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皺皺巴巴的紙條,撥了過去。嘟嘟的忙音過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喂,喂,你找誰?”,是開小賣店的孫叔,我們整個村子隻有這一部公用電話機。
“叔,我是王姣,我找我爹。”我回答他。
“噢!噢。你等下,我去叫他!”
約莫等了五六分鐘,我爸趕來了,接起了電話,匆匆喘著粗氣。
“爹,你咋樣?”我開口問他。
他回答我說:“我一切都好。”
沉默了一瞬後,我告訴他:“我現在找個了班上,挺好的,包吃住,你彆擔心我。過個一個月我就回來上課了,你彆跟彆人說去。”
“妮兒。”他開口打斷了我,“你如果不想嫁給他家,就彆回來了,爹沒用,保護不了你。”
我很奇怪,還想再問問怎麼回事,王誌強已經掐斷了電話。
入夜,我躺在床上,徒勞地睜著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