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天,苗苗又打電話過來了,她的聲音很興奮:“王姣,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看中那男的第二天找我了,啊啊啊啊!!”
“找你?怎麼回事。”我心裡一個咯噔。
“我那天晚上不是把包落下了嘛,反正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找到我的,可能是看我的手機吧!反正他第二天幫我把包送金粉世家來了。”
“反正你小心一點……對了,他沒說打人的事吧?”那天晚上回去,我失眠了一整個夜,生恐遭到那個鵬哥的報複。
苗苗快樂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說了呀,怎麼不說。他還問我你在哪呢,想約你出來當麵感謝你!我當然答應他啦。”
“我不要!說不定他和那個鵬哥和好了,想把我釣出去砍了呢。”我連聲拒絕她。
“怎麼可能啊!好像聽他說你砸的那個人他已經賠償好了,你彆擔心了。”
我心裡冷笑,他同樣一個工地打工的,那天晚上穿的灰不溜秋,身上能有幾個錢?憑什麼替我這個不相乾的人賠醫藥費。“我不去!”我對苗苗大聲說,隨後就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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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我和室友一起結伴回宿舍。遠遠的就看見幾個人站在工廠門口,走近一看,居然是苗苗和那個男的,還有一個男的我不認識。怪不得那個男的把江苗苗迷得七葷八素的,今天他換身衣服洗個臉出來一看活脫脫就像電視上演的有錢女人最愛的小白臉。
見我出來,苗苗連忙跑過來拉著我,那兩個男的也走了上來,那個不認識的指著那個小白臉向我介紹道:“你好,這位是沈三……”
話還沒說完,那小白臉就給人打斷了:“我是沈三寶。”
我靜靜地看著他,想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聽苗苗說,你是王姣吧?很感激你那天出手幫了我們,你不用擔心,醫藥費我們已經付過了。”說完,他掏出了一張繳費單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倒吸一口涼氣,足足花了兩千塊。我佯裝鎮定地把單子塞到他手裡,把靠著我偷笑的苗苗揪出來,說:“我沒有幫任何人,我是為了救她。現在謝也謝過了,你們可以走了。”
他們似乎很吃驚我油鹽不進的態度,後麵的男人上前幾步想要開口,卻被沈三寶給攔住了。
“哎呀,王姣,你平時不是這樣的呀。三寶哥晚上來是說帶我們一起去吃個飯,走吧走吧。”江苗苗晃著我的手對我撒嬌。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沈三寶看我的眼神太怪,不像是麵對陌生人的態度……
“吃飯?你在工地上班,難道拿很多錢嗎?”我毫不客氣地問他。
他低聲笑了笑,說:“其實我是工地的安全員,雖然工資不算多,但請兩位女士吃飯還是綽綽有餘的。”
江苗苗驚呼一聲,看來她已經完全被迷住了。
他看著我的眼睛,繼續道:“那個鵬哥其實是個包工頭,他一直偷偷把建材拿去倒賣,還強迫我做假台賬,所以那天才和他起了爭執。我一直都不能拿他怎麼樣,也怕遭到他的報複。直到那天你把他打成腦震蕩,我才有機會跟領導反應這些情況。王姣妹妹,你是真的幫了我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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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廣城老字號鬆竹樓餐廳裡,我局促的都不知道該把手往哪裡放。一方矮矮的木桌,我們三個席地而坐,那個陌生的大哥開車送我們過來之後就呆在了車子裡,也不出來吃飯。圍繞著桌子擺放的花花草草,處處講究著景致,讓我仿佛置身一個小花園裡。方桌的中間是一口挖空的石頭,盛了一半水,像是一口小池塘。石頭上麵架著小竹筒模擬天然的溪流,我猜最大的竹筒裡麵應該有個抽水泵。再加以幾株侏儒鬆柏的點綴,散發著淡淡幽香,隻顯露著一個“雅”字。
自我們進門起,服務員就安靜地站在門邊,沒有一點動作。這番景象無疑讓我和苗苗兩個鄉巴佬目瞪口呆。
仿佛注意到我和苗苗的忐忑,沈三寶馬上開口緩解了我們的尷尬:“彆緊張,就吃個飯。這地方我也第一次來。”,說完,他又對著服務員說:“就麻煩上一套招牌菜吧。”
服務員弓腰點點頭出去了,苗苗大大鬆了一口氣:“看你這架勢我還以為你是有錢人呢,嚇我一大跳。”
“哈哈哈哈,聽你這麼說,如果我是有錢人,你們就不和我吃飯啦?”沈三寶哈哈大笑。
“當然咯,我們和有錢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回答他。
沈三寶盯著我又露出那副意味深遠的表情,說:“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你以後也是有錢人。”我感到一陣惡寒,但願是我曲解了。
服務員呈上來三杯赭紅的茶水,依次上好後,抱著盤子立在桌邊,向我們介紹道:“考慮到天色已晚,再上濃茶可能會影響客人夜晚的睡眠,我們便將羅浮山換成了粵西本地的羅漢果,再加以十年陳皮、冰糖細細烹製,最後加以枸杞點綴。清熱潤肺,現在換季時候吃最好不過了。”
“謝謝,很周到。”沈三寶點點頭,服務員便又離開了房間。
我低頭抿了一口,覺得確實挺好喝的。苗苗吐了吐舌頭,湊到我耳邊小聲說:“我覺得還是啤酒好喝。”
喝完茶後,一排穿著清一色服裝的服務生魚貫而入,一個一個在我們麵前擺上了菜。這些菜看起來都很精致,連雞爪都有精心擺盤,主要是各式糕點,還有一些像甜點的東西木瓜裡麵掏了個洞,不知道裝了什麼。
沈三寶給我和苗苗盛了一碗花花綠綠的粥,我嘗了幾口,覺得味道怪怪的,第一次看見粥裡麵放豬肝……
吃著聊著(差不多都是苗苗在和他聊天),我心裡漸漸放下了對他的成見,他博學多才,風趣幽默,和他相處起來還是挺舒服的。
沈三寶問我:“王姣妹妹,我看你口味偏酸,你是哪裡人呀?”
我隨口回答他:“我是X省的。”
“X省?好地方,你怎麼一個人出來工作了。”
我衝他笑了下,也不願多說什麼:“上不了學,當然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