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繪畫一無所知,也並不懂得欣賞,但從畫展的規模來看,我猜測周銜的畫家朋友應該小有名氣。
一個穿著一襲寶藍色的西裝外套女人遙遙走來,一瓶香檳被她用左手掌心抓住杯口,顯得肆意又灑脫。這樣鮮豔的顏色卻襯托了她卓爾不群的氣質。
“你來了,還帶了小朋友?”她嘴角掛笑,嫻熟地召來一位服務生,從托盤上取下一杯酒水,隨後輕捏杯角上部遞給周銜。
周銜接過這杯酒,給我拿了杯飲料後輕輕和她碰了碰杯:“陳魚,恭喜。”
他們相視一笑,隨後便把香檳一飲而儘,有種外人難以涉足的心照不宣的默契。我饒有興致地打量了著這位叫陳魚的畫家,的確是個美人,五官雖不如周銜那般精致,但身上獨一份舊居上位的孤高感。
隨後,陳魚帶著我們看了幾幅她新拍賣出的作品,價格無一不令我在心底咂舌,但呆在周銜身邊我隻得維持著那種麵上波瀾不驚的功夫。聽不大懂他們對話的內容,我隻能自己默默飽覽了一下美術館的裝潢。
與陳魚分彆後,我問:“你還懂畫畫?”
“隻修過一點美術鑒賞,不算懂。你想學嗎?”
我搖搖頭,我的畫技還停留在10歲那年。
她見我仍打量著畫展的海報,輕輕告訴我:“有人用它洗錢。”
“真的嗎?”我有些驚訝,但並沒有在意,因為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會和我有什麼聯係。
周銜家的客廳有一架鋼琴,在她的教導下,我已經能夠彈一些四級的曲目了。她好像什麼都會一點,也什麼都難不倒她。不過她曾跟我說她最擅長的樂器是長笛,但她覺得自己的氣息不像以前那麼平穩,已經很久沒有吹過了。
我喜歡她指導我時專注溫柔的眼神,喜歡在練軟筆的時候悄悄依偎在她的懷裡,喜歡讓她帶著我一起四手聯彈,喜歡默默陪著她寫寫畫畫……周銜的確是個很完美的人,除開冷漠的外皮,她其實也非常細膩可愛。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原來那個有幾分自卑怯懦的我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不知何時開始,走在路上攔下我的人變得多了起來。第一次被告白,我並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吸引他的地方,手足無措了許久才委婉地拒絕了那個男生。隨著收到的信越來越多,我的臉皮也漸漸被磨礪地厚了起來。但隨之而來的後果就是,謝小雨告訴我校園bbs上已經給我蓋了一個“清冷女神”的名頭。汗顏。。。我隻是靦腆到不太愛說話而已。
雖然這個外號有點猖狂,但它居然也給我帶來了便利。我一直擔心自己太過沉默會讓大家對我有所誤解,但這一外號的傳播讓我孤僻的行徑更加為人所接受。甚至當我在社團公演時不發一言安靜地當好背景板時,有幾道“本該如此”的讚許的目光向我投來。後來,我隻能儘力模仿著以前周銜的樣子,名氣卻越來越大,長久以來養成了深厚的裝b功底……
大一剛入學時,我加入了話劇社。社長決定在校園文化節的時候出一場《金粉世家》的節選片段,邀請我參演冷清秋。實在盛情難卻,所以我這周末本該約會的時間被毫不留情地占用了。
我並不懂得演戲,社長告訴我就保持平時的模樣上場說幾句詞就可以了。但我仍有點擔心節目的效果,所以這一整周我的閱讀書目都是《金粉世家》。其他重要角色的演員也大多都是大一的,這裡麵還有一個我的同班同學,金燕西的扮演者是宋超,我私以為他演金燕西他爹還差不多,因為他的女朋友和金老爺一樣多,我宿舍的舍友蔡嘉慧每天一直按時播報著她前男友的戀愛史……
這天周六排練完,我預備回宿舍,宋超走在我旁邊,與我肩並肩走著。
我慢慢拉開了點我們間的距離,他忽然開口問我:“今天周六,你不用上班?”
“上什麼班?”我早已忘了之前對他的托詞。
“你不是說,你要洗盤子。”
“噢。”我忽然想起來了,隨口說了句,“我辭職了。”
“那你現在被誰包養?”
他故意找茬,我對他露出一口白牙:“被你爸。”,隨後快步走開。
他跟上我,居然仍在發笑:“他們不是說你不理人的嗎?”
我睨他一眼,懶得開口。
“哎,我說真的,你彆裝了。我可以養你。”他動手攔住我。
我真的被他氣笑了:“你憑什麼覺得我是乾這個的?”
“她們可能不是,但你一定是。”
我抱著手臂看他,壓下心裡翻湧起的怒氣:“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