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為什麼。”我的語氣幾近哀求了,“我不會管公司,我也不想管公司,我想回s市繼續上學。”
“王姣,彆傻了。有更好的機會,為什麼不把握住呢?我會教你,周銜也會教你。”
我知道,也許這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我心中仍然有股深深的不安,似乎過去的一切,都要被摧毀。活了二十年,我一直接受著勞動致富、飯吃飽就夠的教條,一下被這麼大的餡餅砸中,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害怕。
喬虹按住我的肩膀,我起頭,她的雙眼似乎能夠洞悉我的心靈:“我知道,你一時反應不過來,我會給你時間讓你好好想一想。”她推開我的房門,臨了又回頭,丟下一句,“如果繼續像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就這樣呆在周銜身邊,你覺得你們能在一起多久呢?愛情?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她這一句話振聾發聵,將我不安的心臟又被狠狠貫穿了一個大洞。從前的自卑、從前的患得患失又像潮水一般爭先向我湧來,幾乎把我淹沒。我本已將它們埋在心底最深最深的匣子裡,可這樣一句話,就讓他們這麼輕易地又被釋放了出來。
我知道,周銜這樣的人,情愛於她更像是可有可無的調味料。隻要她想,當然會有比我漂亮、比我年輕又聽話的人代替我的位置,陪在她的身邊。養條狗時間久了也會有感情,她如今對我的百依百順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我不會知道,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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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叫了喬家的司機開我去周銜家。
她似乎心情很好,甫一進門,便親熱地在我的唇上親了一下,又讓我坐下給我泡茶喝。
我看著她行雲流水的動作,不動聲色地開口:“媽媽說,讓我學習管理公司。”
她沏茶的手沒有一絲停頓,將一盞杯子推到我的麵前,才開口答道:“那不是很好?總會有這一天。”
“你早就猜到了。”我向她微笑。
“你媽媽的公司,當然會給你。”她避重就輕地回答我。
茶盤旁,琉璃做的瓦罐上中空幾個小洞,嫋嫋煙氣從裡麵飄散逸出,來不及飛的多高,就如同過水煙雲,了然無痕。
看著香爐裡的幾縷青煙,我們相對靜默,一時無言。
“你會希望我接管公司嗎?”
“隻要你想,這沒有什麼不好。”她走了過來,輕輕捏了捏我的手,左手無名指的戒指硌在我的掌心。
一抬眼,撞進那雙溫柔的眸子:“可是我害怕。”
“我會幫你。”
“你明明知道,這個公司有周家的一份。”
“所以我更加要幫你啊,怎麼能讓你把周家斷送了。”她同我開玩笑,但我心裡的確安定不少。
慢慢喝完兩盞茶後,我隨口道:“帶我轉轉房子吧,我第一次來這兒。”
“不用介紹,就這麼點地方,你站在這裡就能把它看到頭了。”
這話並不是謙虛,這套房子相比與她在大陸的小洋樓的確簡樸了不少。就是一個單層平房,約莫六十個平方。我便自己站起身到處看看,隻是陽台、廚房、衛生間、臥室,就沒有其他房間了。
“這是我買的第一套房子。”她向我解釋。
我了然地點點頭,又衝她裝模作樣道:“那讓我檢查檢查你的臥室有沒有背著我藏人。”
她不覺失笑,為我打開臥室的門:“那你好好搜一搜。”
這當然是玩笑話,我隻是想看看這裡能不能睡下我而已。
一股木質香撲鼻而來,一方小小的床,床頭搭了個簡易的書架擺了幾本書。窗外的陽光正好,在床上投了一大片,剛巧能夠曬曬被子。
走進房間,看到書架上一截矮矮的擴香木,正是它散發出綿密的檀香。
我問她:“你失眠嗎?”我知道檀香可以安神。
“還好,最近有點累。”她眼下的確有點淡淡的烏青。
我強硬道:“好好休息,你要是生病了我一定會發火的。“
她強忍笑意:“嗯,我會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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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送回王姣,周銜坐在車子裡,覺得胸口有些悶痛。停藥過後,她已經許多天沒有睡一個好覺了,靠在車窗上略微歇了一歇,她決定晚上還是得繼續吃安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