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瑤老爺笑,“是爹爹一天亮就得離開了,你回來的晚,就快些歇息,不用相送了。”
好樣的。瑤果兒算是被自己親爹給氣笑了,將人往外推:“那你快走,我要歇息了,我困了,我就不送你了,一年以後再見,慢走不送。”
瑤老爺還想說什麼,人就已經被推到了門外,門被關上,隻留下他一個人的身影。
瑤老爺撓了撓頭,最後還是囑咐上一句:“及笄禮爹爹給你放在了床榻上,果兒一定要收好,切莫丟了。”
瑤果兒從小不喜過生辰,平日裡雖是看著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但瑤老爺知道瑤果兒心中其實也有在責怪自己,她不想過那就不過,他有本事讓她日日都覺得是在過生辰,又何必在乎這一天。
“果兒,這是你娘親為你所繡的,你一定不能再弄丟了。禮輕情意重,是娘親和爹爹的心意。”
瑤果兒一頭倒在了床榻上,一愣,隨後翁聲翁氣地應上:“知道了,知道了。”
她這一躺,原本被她小心翼翼地遮擋在手腕上衣袖往後收去,露出了被纏繞的布條。
思安一瞧,立馬上前將瑤果兒拉了起來,將她的手抬起看了又看,兩眼溜圓:“姑娘,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受傷了。”
瑤果兒歎了口氣,可如何歎氣都不覺得心中鬆氣,睫毛動了動,將手抽回:“不過不小心擦傷了,無妨。”
思安小嘴瞧著,嘴上嘀咕著:“果真得牢牢跟著姑娘,這一日不跟就受了傷。”
瑤果兒抿了抿唇,搖頭:“不疼。”
她的目光落到了床榻旁放著的木盒子。漆黑的眸子望著,抬手將盒子抱在了懷中,再打開,是蘇繡的荷包。瑤果兒這才無奈一笑,她有這習慣,總愛連著荷包將東西給旁人,給來給去,家中也就習以為常地常為她準備上許許多多的荷包。
瑤果兒無論是衣裙還是鞋物,或是荷包、手帕,上麵的刺繡都是蘇繡。江南水鄉,溫婉柔美,尤其是雙麵繡,更是精美無比,栩栩如生。
這白色荷包上繡著鎏金山茶花,金線白線和墨線所搭配著,淡雅優美。
或許就這是血脈的神奇,娘親為她準備的禮物不是手帕,不是首飾,是這荷包,就好像是她真真陪伴在自己身邊,給出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瑤老爺曾經說過,懷胎十月,娘親是在懷有自己七月的時候,突發奇想要為瑤果兒定下往後的許多打算,比如要穿誰家的衣裙,要有哪家的首飾,瑤果兒的閨房應當修在哪裡。
她是知道生下這孩子凶多吉少的。後來瑤老爺也想通了,她自己的身體,她怎麼會不清楚呢。可她還是決定將瑤果兒生了下來,對一個從未謀麵的孩子,瑤果兒不能理解她這份大公無私的愛到底是從何而來,就像如今拿著這份準備了十六年的禮物,瑤果兒依舊不能明白,娘親為什麼到時到在愛她,即使這份愛她無以回報。
思安看著她手中的荷包,誇道:“姑娘這荷包可真好看。”
她點了下腦袋,將荷包戴在了自己的腰間。
思安看著瑤果兒,突然好奇心大起,坐到了瑤果兒身旁:“姑娘,你同陳公子,可是真兩情相悅。”
瑤果兒看向她一眼,點頭。
“那為何你瞧著並未像那些姑娘一般,臉頰通紅,麵含羞澀,”思安將她打量著,湊近看了看,又離遠看了看,“姑娘如今瞧著,除了老爺離開有些傷感外,怎麼看都沒有是同心上人兩情相悅的喜悅。”
瑤果兒挑了下眉:“我同他自小一起長大,還要如何喜悅。”
“自然是要的,”思安表現得比瑤果兒還要激動,“以往是兄妹,可如今往後可就是有情人了,這完全不同的,姑娘你可不要混淆。”
她抬起眸子,定定地將思安瞧著:“你這般懂,可是有喜歡之人。你來同我講講。”
“姑娘,我沒有。”思安羞紅了臉,但還是問向瑤果兒,“姑娘喜歡陳公子什麼。”
“好啊,哥哥這般好,誰不喜歡。”瑤果兒倒在了床榻上,緩緩閉上眼。
思安追問:“就隻有好?”
瑤果兒默了默,聲音有些含糊:“我同他自幼一同長大,性格早已磨合得默契,而且我們門當戶對,又還隻有一牆之隔,往後我也能夠陪在爹爹身邊,再說,爹爹對他也是滿意的,如此媒妁之言,父母之約我們都能做到,難道還不是天作之合嗎。”
思安聽得也還是頭頭是道,她幾乎都能夠被說服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姑娘所說的,沒一句是你喜歡陳公子什麼,這兩情相悅可不是這麼一個理解法子的。”
她轉過頭,卻見瑤果兒已經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