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佐一邊幫他揉著磕痛的額頭,一邊略有所思地看了看隱藏在黑暗中的牆壁:“這麼高的牆,恐怕繞是繞不過去了,翻吧。”
這句“翻吧”聽起來簡單做起來難。當世瑪在他的幫助下很艱難才扒住牆邊,卻怎麼也做不到引體向上時,很果斷地舉旗投降:“牆太高了,我翻不過去。”
世瑪不是不清楚,這時放棄翻牆就意味著要束手待斃,可是如果要在活著和摔死中間任選一樣的話,無論是誰都會選擇前者吧。不過樊佐卻完全無視了他的抗議,再一次把他往牆頭上舉。不過這一次他考慮到了世瑪的身高,讓他踩在自己的肩上往牆頭上翻。
“可……可以了嗎?”
“還差一點……”紅發少年下定決心般地咬咬牙:“樊佐,你忍一下。”
還沒等樊佐提問“忍什麼”,一陣壓迫天靈蓋的重量幾乎讓他昏厥過去。不過把頭當梯子踩的主意還不算太糟,起碼世瑪已經穩穩當當地坐在了牆頭。樊佐竭力保持清醒,陸續把行李遞給他要他往外丟,然後自己躍上牆頭,輕鬆翻過去落在地麵上,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問題馬上接踵而來,當他向世瑪打手勢讓他往下跳時,他——拒絕逃命!其實這也情有可原,這堵牆有他的兩倍高,如果一個不小心直接跌落地麵,那才是真的要緊了。
“沒事的,跳吧。”男人露出一個讓人心安的笑,張開雙臂時刻準備接著他。
世瑪的雙手卻緊緊扳住石塊間的縫隙,騎在上麵使勁搖頭。
樊佐勸說無用,忽然靈機一動,拾起腳邊裝滿金夾的口袋作勢要往海裡扔。牆頭上的紅發少年臉色明顯一變,惡狼捕食一般從牆頭跳下來。
一瞬間樊佐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幾乎被壓爆了。
世瑪隱約感覺身下的人不太妙:“你還好吧?”
“……嗯……沒什麼大礙……”
直到兩個人成功翻出來之後,才在不遠處發現了一道高高的鐵門。
世瑪青筋跳動,樊佐卻在一邊滿臉恍然大悟地感歎:“雖然我們沒有發現鐵門,可是如果那些獵鷹從這裡追出來,應該很快就能追上我們了吧?”
“那是當然的啊!”他瞪了樊佐一眼,扯過他手裡大箱子,在箱子裡那堆布袋中翻找,最後取出一隻最大的,沒好氣地把袋子推到樊佐手裡:“你自己去處理吧。”
“……好吧。”
那隻袋子裡麵是一些粘土,樊佐沿著鐵門的底座,把這些粘土均勻地撒開,最後與兩邊的牆麵相接。接著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支盛放著紅色液體的試管,將這些液體往手心裡倒了一點。
他的手隻是在粘土上輕觸了一下,“呯”地一聲響,伴隨著巨大的白煙。過了一會白煙散儘,隻見那原本是鐵門的地方已經被高牆所代替,幾乎和周圍的牆體一模一樣!
“主人,我做的怎麼樣?”樊佐看著自己的傑作,得意洋洋地問:“再生煉成是最麻煩的一種,不過現在看來,我的煉金術似乎也有些長進了?”
“……彆得意忘形,你還差得遠呢。”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總算從貧民區的範圍裡逃了出來,這些警官要繞過這層高牆,恐怕也要費些時間。這時世瑪忽然感覺臉上濕濕的,伸手一抹,竟然一臉的血:“啊。”
樊佐嚇了一跳,連忙在箱子裡找繃帶和藥粉:“剛才太黑了沒有注意,怎麼撞得這麼厲害……你感覺怎麼樣?”
“我想問題不大。”他撇撇嘴又補充了一句:“大概。”
雖然樊佐管他叫主人,可他隻到樊佐的胸口,因為缺少導航員才在途經小島的時候買下了他,和其他奴隸不同,樊佐從來不用畢恭畢敬的態度對他。此時這個金發男人站在自己麵前上藥,他的身體遮蓋了大部分的視線和光亮。雨還在不停地下著,街道和樓房有在雨中顫抖的錯覺。世瑪隱約感覺有些不適,鼻子又酸又澀。
“我討厭普林倫瑟,這裡真是個不祥之地。”他皺著眉,這些接連不斷發生的事,顯然已經讓他忍耐到了極點:“更討厭暴風雨!”
樊佐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安慰道:“用煉金術製造盜版神像雖然很容易,可是帶來的後果也是相當難處理啊。”
“不做這些我們就會被餓死。”他一臉嚴肅地說:“船觸礁沉沒之後,我們已經在這裡呆了將近一個月,船上的金子和食物早就不夠用了,我也是逼不得已。”
這話剛說完,他就自嘲般地歎了口氣:“這些話辯解出來連我自己也不信。”
細長的手指橫在眼前,樊佐開始幫他上好藥的傷口裹紗布。
“彆擔心,”男人的笑容像純真的少年般明亮:“總不會越變越糟的。”
世瑪從手指的縫隙中看著他,沒說話代表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