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瑪從男人手裡取過毛巾：“……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

當他回到船艙裡躺在床上的時候，腦子裡還在回想著樊佐的一舉一動。

船在海浪中搖晃著，世瑪在床上翻了一個身，麵朝著木板牆壁，一雙眼睛在黑暗裡睜得大大的。

——為什麼要說謊？

如果像他說的，僅僅是因為情況緊急的話……那鑽進自己口中的舌頭要怎麼解釋？

世瑪把臉埋在枕頭裡，短暫的安靜之後，他忽然猛地坐起來把枕頭往地上砸。

——我乾嘛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啊！！

等他發泄夠了，揉揉亂糟糟的頭發，發誓從今往後，要把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裡連根剔除。樊佐是他的奴隸，他是樊佐的主人，僅此而已。

忽然船艙的門被推開了一小條縫，一隻芒果黃色的寬鶻大鳥悄悄從門縫裡擠進來，又輕輕把門關上。當他看到世瑪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坐在床上的呆樣時，開口說道：“早知道你還沒睡，我就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了。”

那種調侃一般的口吻和聲音，竟然是捷薩麥。

“你怎麼回事？”世瑪看了他一眼。

“長時間保持人類的樣子我也會累啊。”芒果鳥沒好氣地說。

如果一隻鳥對你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你也會覺得很奇怪的。

“今晚我要睡在你這。”他叼起地上的枕頭飛到世瑪頭上。

世瑪把他從頭上拿下來，問道：“控製室不用看著嗎？”

“樊佐在那裡守夜，而且航行非常順利，你不用擔心。”捷薩麥倒在枕頭上，用翅膀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也躺下：“快點睡覺，明天還有一大堆事要做。”

他剛剛躺下，捷薩麥就順著他的襯衣下擺鑽進去，緊貼著他的胸口睡覺。世瑪感覺不太舒服，不過他也沒力氣再吵了，索性就著這樣的姿勢閉上眼睛。

就在他快睡著的時候，捷薩麥忽然用他寬寬的鶻蹭了蹭他的胸口。

他被人打擾了睡眠，很不愉快地問：“你乾嘛？”

捷薩麥蹭了一會就停下來了，縮在世瑪懷裡：“少爺……你好香。”

世瑪瞪圓了眼睛彈坐起來，一把將捷薩麥從自己衣服裡拽出來，像拎著一隻聖誕節火雞一樣，狠狠把他丟在艙門上：“看控製室去！”

捷薩麥粘在門上，一點一點滑落。

夜晚的海洋充滿了莫名的蠱惑力，天空中像綴滿了各種各樣的寶石，每一顆都散發著上乘的光澤。捷薩麥看著寂寞的大海忽然感覺很後悔，要不是多說了一句話，也不會被小少爺粗魯地趕出來。

“同胞，你被主人趕出來了？”

捷薩麥愣了一下，他轉過頭，發現那是一隻黑色的寬鶻鳥，不知什麼時候落在了他身後的欄杆上。捷薩麥幽幽歎了口氣，飛到他旁邊，問：“怎麼，你也被任性地主人趕出來了？”

“我沒有和彆人同床共寢的習慣。”黑鳥揚起頭。

捷薩麥用翅膀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這種事有什麼好驕傲的。”

“你家主人也是煉金術士？”

他無奈道：“隻有煉金術士才會有偰畢司神鳥吧？”

黑鳥想了一會：“嗯……說的也是。”

兩隻鳥就這樣惺惺相惜地說起了人話。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捷薩麥問道。

“維克托。”黑鳥頓了頓，又問道：“同胞，你們這是要走北海嗎？”

“沒錯。”他看了一眼黑鳥臉上的表情，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要勸說我們繞道吧？”

“的確是這樣的，”維克托點點頭：“那片海域上隱藏著巨大的危險，繞道是最明智的選擇。”

“哦？那你知道是什麼危險嗎？”

他搖搖頭：“知道的人全都死光了。”

捷薩麥不相信道：“不是有打撈船去過那裡嗎？”

“打撈船上的人回來之後也都陸續死掉了。”維克托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背：“即便你已經猜到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同胞，千萬不要走進那片海域。甚至最好現在就馬上轉航。”

他皺起眉頭：“現在？現在距離北海至少還有五百海哩。”

“傳說約爾曼岡德擁有洞悉心靈的能力，它會跟隨著每一個企圖進入它海域的人。”黑鳥說著，紫色的瞳孔在黑暗裡閃著詭異的光：“當你打定主意準備踏入海域的那一刻，厄運就已經悄悄潛伏在了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