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那個金腦袋隻信利益,唯利是圖的人隻要給他好處便永遠不會拋棄你。
“一念癡迷勞形在,焉得回首大千開。”葉雲滿低歎,起身拂去灰塵,向來時方向走去。
回到東偏房時正碰上葉鴻修抱著長生牌位和瓦罐出來,他眼眶微紅、袍角汙漬重重,想來是親自擦拭過瓦罐,要替他生母挪靈位了。
葉雲滿仔細看了他一眼,問:“是否需要分車?我可以讓侍衛再駕一輛車過來。”
她語氣平淡,卻第一次透出疏離。
葉鴻修身軀一震,凝視她,目露歉意:“小滿兒……”
“那就是不用了。”葉雲滿扯扯嘴角,上前拉過他滿是灰塵的手,“走吧,大哥。回去好好休息,待殿試過了若是個好名次,咱們便與爺爺商議讓柳姨入家廟的事。”
葉鴻修垂眸看向她握著自己的小手,心中微有抽痛。
去時馬車內的氛圍和來時完全不一樣了。葉雲滿拿著帕子替葉鴻修擦去指上灰塵,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過去,動作極是輕柔。葉鴻修盯著她小髻上一圈柳條看,仿佛能盯出朵花來。
過了好久,他艱澀的聲音才在氣氛沉悶的馬車內響起:“小滿兒,對不起。”
葉雲滿動作一頓,歎了口氣:“大哥,我不怪你。”
換誰看到親娘死後如此遭遇都會暴怒的,他沒衝過來打她已經算好的了。
她淡淡一笑:“來時我趴在你肩上哭——現下大哥你若是仍心裡泛苦,我的肩膀借你。”
葉鴻修睇她一眼,緩緩傾身側臥在座上,頭枕在她雙腿上,麵向不斷晃動的車簾,目光放空:“大哥心裡很苦。”
葉雲滿用手指替他篦頭發,輕聲應道:“我知道。”
“我從來沒見過娘親一眼,隻聽杜媽媽說她長得明豔,像春天飛揚的柳絮一樣總能遮眼,好多人喜歡她。”
“那柳姨定是極美的。”
“我一直想見她一麵,想對她說兒子中了會元,她不用待在一群人的佛堂裡了。我想讓父親看到她的牌位,能想起我娘曾經多麼愛他。”
“癡情的人總是容易受傷。”
“但是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做,父親不值得我娘去愛。”
“父親的確不算良人。”
“小滿兒,大哥現在什麼都沒有,隻有你了。”
“我們都是浮萍般的人。”
“你不準離開我。”
葉雲滿撫著他鬢發的手一頓,片刻後才再次淺淺拂發:“嗯。”
葉鴻修悄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