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臉敢狡辯，李詩卿氣不過，手臂一掄，作勢要把手上的杯子砸過去。早有眼尖的方暢，從桌旁起身，打了一個趔趄，睜大眼睛警告她：“停手。潑我一身水沒跟你計較，那杯子是玻璃的，要是砸落地板，玻璃碎一地，濺到我臉上破相了怎麼辦？”

李詩卿打斷：“那是你活該。”

過後，李詩卿和陳曉曉約在麻辣燙的店碰麵。

陳曉曉速速趕來，牽起她的手，緊張兮兮地上下打量，生怕她身上少了一塊肉。

還好有朋友的關心和擁抱，李詩卿感動到都要熱淚盈眶了，雙眼骨碌碌，說了一句：“我想喝珍珠奶茶，要超大杯的。”

沒問題，馬上安排。陳曉曉拿出手機，立刻進去小程序下單。

起初在打給陳曉曉的電話裡，李詩卿略略說了幾句。現在一坐定，把事情的經過理順，再次複述一遍，她沒有像之前那麼恐慌，反而冷靜又從容，然後頭低低的，正用吸管把奶茶裡的珍珠吸上來。

陳曉曉聽著聽著，忿然作色，忽然拍桌麵砰的響一聲，那副架勢嚇煞旁人，紛紛側頭循聲而至，服務員當要把她們的事物端上來時，差點沒拿穩。李詩卿雙目圓睜，驚呼：“嚇我一大跳。”

“啊！”陳曉曉馬上收起脾氣，不好意思地服務員致歉。

服務員勉強笑了笑，動作迅速將一大碗麻辣燙和兩幅碗筷擱上桌，轉身，腳底抹油溜了。回到剛才的話題，陳曉曉看著李詩卿，雙手握拳亮在桌麵，硬壓低嗓門：“實在是卑鄙無恥下流，特麼的，我真想呼他兩巴掌才解恨。”

一生氣就爆粗口，她從小的毛病。

陳曉曉義憤填膺的，覺得自己的姐妹因為她的緣故，無辜受辱。而且那家夥特彆記仇，她小時候哪有他說的那麼壞。

接著，李詩卿的手機上彈出信息提示。葉嘉文發微信來，說有個上門的快遞，幫她簽收了。

與此同時，方暢今晚又過來找葉嘉文，像是在回自己家一樣，開冰箱拿啤酒，咕咚咕咚灌幾口，嘴裡發出大大的一聲“哈”。

一開始，葉嘉文也不在意，等聽見方暢說，你這啤酒備得不夠多呀。

他從電腦前抬起頭來，“聽你意思，是打算在我這裡安家？”

方暢笑著說正有此意，說著走過來，坐在他一旁，張嘴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什麼原因居然憋回去了，不過他這人藏不住話，一吐為快，故而說起今晚的事，避實就虛。

葉嘉文聽得極其認真，無意間瞥見方暢扶額時，臉頰上的肌肉一抖，翕合著嘴巴。

葉嘉文有些警覺：“你還好嗎？”

方暢嗬嗬笑，抬起頭。一瞬間，接觸到葉嘉文的目光，絲絲嚴肅。近在咫尺，方暢最見不得他對自己就像審犯人一樣：正氣滿滿，興師問罪的架勢。

笑容也有點不自然，就在他把頭偏向一邊的時候，葉嘉文本來沒多想，倒是越看方暢，越覺得他神色可疑，發問：“你對人家做什麼了？”

一個停頓。

確切來說方暢良心深感不安，隱隱覺得自己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囁嚅著說：“騙她，說我在酒店開了房……”

葉嘉文看方暢，腦子就是那句：好好的一個人，偏偏長著一張嘴。

末了，他長長籲了口氣，“怪就怪在你，說話不經大腦把人得罪了。頭回見麵，就邀人去開房，換成是我，兩巴掌呼死你。”

不過心裡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又對方暢說：“你們兩家是舊交，像你這樣捉弄人一來沒顧及到你爸的臉麵，二來女方家來頭不小，你呀……”

說到最後，葉嘉文也是苦笑。

方暢頓時一個激靈，直呼，哎呀：“一下把這層關係給忘了。”

他腦門上的紅腫就是拜那個女人所賜。好意留她下來吃飯，一桌好菜不吃掉可浪費了，眼瞅著自己越喊她，她越是神色張皇。起身挽留的時候，李詩卿有種要被鬼拖回去的感覺，三步並作兩步，跑出門外，本能地還攥著門把手不放。男人的力氣可想比女人的大，李詩卿一時抵不住，撒手不管了。方暢一個不留神，結果撞門上了，還摔了一跤。

他懶散慣了，常常欠考慮，大大咧咧的。葉嘉文覺得說再多也是白搭，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微信上的回複。

葉嘉文應的門，忽地一愣，眼睛瞪的像燈泡。

什麼意思？李詩卿皺著眉頭，不自然地用手撫了撫係上絲帶的辮子，頭發滑落了幾縷……

不對，不對，她心裡一個咯噔，睜大了眼，低下頭朝自己身上看了去。

葉嘉文怔怔的，問：“你這是？”

突然找著借口了，很快她又抬起頭，嘿嘿笑了兩聲。“我今天參加了公司的化妝舞會，怎麼樣？”

葉嘉文真的覺得挺好笑，順嘴一說：“好看。”

好看？那看來……她在扮醜的技術有待提高啊？

不過她來這兒不準備囉嗦，葉嘉文也明白，把放置在門後靠牆的那箱快遞，交還給她。

上麵的發件人寫的是陸六妹，是李詩卿的阿嫲，前天阿嫲打電話過來問地址，說要寄點家鄉土特產給她。

方暢洗完澡，眯著眼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濕漉漉的頭發往後推，他的耳朵進水，頭上搭了條毛巾輕輕擦拭，從盥洗室出來，往客廳走去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大門敞開，葉嘉文杵在門口，又聽見有人在低聲講著話。

大晚上會是誰呢？葉嘉文遮擋了他的視線，什麼都看不著。

方暢躡手躡腳，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誰知葉嘉文這麼快就把門關上。

回個頭，發現方暢不聲不響出現在身後，看他那樣……葉嘉文想到“鬼鬼祟祟”一詞：“你站在我身後乾嘛？”

方暢答非所問：“你跟誰在講話？”

葉嘉文麵不改色地回答：“沒有。”

怎麼還學會跟我睜眼說瞎話了呢。方暢一句“信你個鬼嘍”快到嘴邊了，葉嘉文不理他，就這樣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