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斐拖著他的胳膊上了二樓。
刷開門,她回頭,“你怎麼不進來?”
周燮隻把半張臉對著她,像是被樓道裡的一塊劈開的地腳線吸引了。他搖搖頭。
“站在外麵多傻呀?”
周燮不為所動。
薑斐回憶著他身份證上的年齡,哼道:“愛進不進,才26歲的人就跟個老古板似的。”
她走進去,把門關上,衝進了浴室裡。
隨後對“大酒店”的認知重新刷新。
衛生間裡麵充斥著說不出來的難聞味道,也許十天半個月都沒人來通過風,磚麵像是被煙熏火燎過,水池台上全是褐色的鏽跡,馬桶蓋上沾著令人作嘔的漬跡。
薑斐忍著惡心,將衣服脫掉。
總之能洗個熱水澡,就是好地方。
她站在玻璃浴室中,打開水龍頭,轉動著調節水溫。
沒有洗發膏,她便將就著用指尖隨意按摩著頭皮。
水溫不穩,薑斐閉著眼睛擰了擰水龍頭,然後驚聲尖叫了一嗓子。
“啊——”
突然滾燙的熱水灑在皮膚上,後背有灼熱的感覺,她疼得渾身哆嗦,迅速關掉水後,忍不住彎下了腰。
隔音不好,她的叫聲周燮聽得清清楚楚。
他握緊拳頭使勁兒敲門,發不出清楚的字音,隻能製造出模糊的低吼。
可惜裡麵無人應答他。
周燮急了,耳朵貼著門縫,卻沒聽到任何聲響。
他在是否要去樓下要張新房卡這個方案中猶豫一瞬,否決了自己。從兜裡掏出鑰匙,把鐵圈掰直,插|進了門把手下的鑰匙孔中。
“啪嗒”一聲。
門慢悠悠地被打開了。
周燮大步走進去,聽見衛生間裡有嘩啦啦的水聲。
他還是不放心,敲了敲門。
這下才是真的叫薑斐嚇了一跳。
她關上水龍頭,抓著噴頭,像是唯一的武器。安靜了幾秒,想到周燮在門口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就哆哆嗦嗦地回了一聲,“誰啊!”
周燮回答不了,他捏著手,皺緊眉頭,半晌才粗聲“嗯”了一下。
這麼難聽的聲音,也就隻有他發得出來。
薑斐微微安心,“阿燮,是你嗎?”
他還是“嗯”。
薑斐鬆口氣,“你是不是聽到我叫了?”
門口沒有再回答,她又小聲道:“你就在房間裡等我哦,我很快就出去了。”
她把自己洗乾淨,覺得舒服很多,瞧著衛生間內也順眼了不少。
沒有吹風機,也沒有毛巾,薑斐隻能將所有燈都打開讓裡麵溫度再提高些。
大約又過了很久,門外重新響起敲門聲。
薑斐凍得打顫,雙臂把自己抱緊,“怎、怎麼了?”
周燮聽她半天沒有水聲也沒有動靜,想問問怎麼了,但他說不出來,又沒法當麵比劃。在門外咳嗽了幾聲後,又走遠。
他剛才看見桌上有紙幣,就寫下一行字,壓著門縫塞進去。
薑斐兩指夾著接過來,看見上麵寫著十個字——
【你沒事吧,怎麼還不出來?】
她覺得莫名其妙地好笑,樂了幾聲之後大聲回答他:“沒有浴巾,我還濕著,現在正在全自動空氣晾乾呢!”
門口,周燮沉默稍許,轉身重新走到床邊坐著等她。
等到薑斐的長發好不容易半乾之後,又是將近半個小時。
周燮一動不動,就在床腳看著窗戶外邊。
薑斐輕輕坐在她旁邊,渾身冒著濕漉漉的熱氣。
周燮扭頭,她露出一個笑容,“你以後能隔幾天就帶我來這裡洗澡嗎?”
他的唇又抿成一條線。
這應該是不讚同的表情,過了十幾秒,他終於表達出自己的觀點。
“一次這麼多錢,太貴了。”
薑斐拍拍自己的褲兜,“我有錢。”
周燮歎了聲氣。
薑斐推了推他,“要不你也去洗一個,這樣還能提高性價比。”
被她推著,他歪了歪上半身。
“去啊!快去快去,不洗白不洗,讓我這錢花得值一點兒。”
一提這個,周燮終於站起身,往衛生間走去。
“我就在這兒坐著等你,你彆著急啊!”
不過五分鐘,他就出來了。
薑斐一看,這人似乎把頭發也衝了一遍,身上沒晾乾,背後濕了一大片。
她偏著頭,“熱水澡舒服不?”
周燮看她,“……走吧。”
薑斐跟在他身後,抽出插在牆麵上的房卡,小跑著跟上去,“唉,你剛才是怎麼進來的?”
他低下頭,把自己的鑰匙圈拿出來給她看。
薑斐愣了一下,“噗嗤”笑出聲來,“你撬鎖進來的?”
他把鑰匙串彆回褲腰帶上,沒有回答。
薑斐嘴角還是掛著笑,卻若有若無地歎氣,“阿燮,你到底是不是正人君子啊,怎麼地皮流氓乾得事兒做得這麼順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