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氣陰。
安樂拉開窗簾,望著外麵黑壓壓的烏雲糾結地眉心都聚成了包子褶。
最後,她還是選擇出門。
不能再耽擱了,考試日期逐漸臨近,她得快些準備才行。
昨晚鬨得不愉快,果然一推開臥室的門就見坐在客廳的安定國拉長一張臭臉,掃了她一眼,又默默側過身盯著手裡的報紙。
老爸那麼好麵子的一個人,昨晚在同學麵前應該很尷尬吧,明明是為了她才會這麼做。
自責的想法剛冒頭,又被安樂及時掐滅。
就算是為她好,若她真的不喜歡也不合適,又何必強迫自己接受。
自私的人不該心軟。
她當做沒看到安定國不悅的臉色,轉身往洗漱間走,腳步剛跨進去一半,驀地定住。
她往後退了兩步,半身向後仰,望著廚房半透明玻璃裡熟悉的兩個身影愣住。
像是為了映襯她的猜測,玻璃門被人從裡麵拉開,夏知禮端著一小盆粥出來,見到她時,同樣一愣,隨即扯開嘴角:“安安醒了?”
“……安、安?”
安樂驚得睜大雙眼,烏亮的眼瞳飛快閃過一抹不自在的光澤,隻有親近的朋友才會這麼稱呼她。
她不喜歡彆人叫她樂樂,因為之前村裡有條狗也叫樂樂,害她從小就被附近的小朋友嘲笑。
所以長大後其他人都隻會喊她的全名。
除了爸媽叫了太多年,很難改過來,或許那時候他們根本沒把這種小事放在眼裡,滿心都在想著如何填補家用,她也就沒強求。
見她怔怔地站在那,夏知禮放下粥盆,走過來。指節輕戳她的眉心,笑:“怎麼愣神了?還沒睡醒?”
男人的俊臉在眼前放大,臉上熱度驟起,安樂忙捂住嘴巴,“我我我我去洗漱。”
說完,她轉身逃進洗漱間。
倚在門後,手掌捂在怦怦直跳的胸口,像有隻小馬在那裡歡脫地蹦躂。
她小口噓著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雖說連豬跑都沒看過,但活了二十幾年怎麼可能一點不懂。
她不會是……
安樂驀地用力晃頭,念頭被強行切斷。
一定是因最近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畢竟她異性緣極差,曾經還是個和男生多說幾句話都會臉紅的人,再加上他們現在本就是在演情侶,難免讓人多想。
這麼理就通順多了。
安樂拍了拍臉,看著鏡中的自己,暗下決心出門後一定要遠離夏知禮。
早餐桌上,安樂看著比以往豐富的菜色,目光遲疑地盯向身旁的男人,往前湊了湊,低聲問:“你怎麼過來了?”
“他怎麼不能過來?”高美麗耳尖地接過話茬,不滿地瞥她一眼,“我叫我女婿來吃飯不行啊。”
“……行。”
安樂應得無奈,低頭默默舀了勺粥。
“小夏是做什麼工作的。”始終沒出聲的安定國突然開口。
來了來了,來自“嶽父大人”的資格審查。
安樂在心裡暗自祈禱彆說錯什麼話,但她顯然擔心得有點多餘。
憑夏知禮幾招就能應付高美麗同誌心甘情願地幫他們,老爸也一定沒問題。
她和夏知禮事先做好了基本功課,至少工作方麵,就還說他之前從事的那個。
要是被老爸老媽知道他丟了工作,還沒找到合適的下家,非當場翻臉不可。
夏知禮按照商量好地答:“智能家居。”
“這工作不簡單啊,你大學是學什麼專業的?”
這是要往深了挖?
安樂不著痕跡地看了自家老爸一眼。
他怎麼突然心眼子這麼多,連高美麗同誌都沒想到他們會在工作上忽悠她。
說起來,連她都不了解夏知禮的大學情況,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身旁。
幸好沒胡編一個工作,反正他之前做過,應該能圓的回來。
“測控。”夏知禮麵不改色地回他,“主做傳感器一類。”
“啊。”安定國點了點頭,不知聽懂了沒有,又接著問,“那你和樂樂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大學?”
夏知禮搖頭,“和安安是……”
女孩眼裡隱隱透出一陣殷切,夏知禮無聲勾了勾唇,“和安安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你沒告訴叔叔嗎?”
安樂:“……”真狡猾。
男人側傾身貼近她耳邊,低聲笑:“安安想多了,得自己猜出來才行。”
“你是故意。”她不滿地睖他,同樣小聲。
“打個賭怎麼樣?猜錯要幫我實現一個願望。”
“……”她為什麼要跟他打這個賭?
“第一次見麵,我一眼就認出了你,安安卻到現在都沒想起來我 。”夏知禮歎了口氣,目光抽離前瞥她一眼,含著滿滿的委屈,“真讓人傷心。”
“……”
“我又不會提過分的要求,好歹幫忙拉那麼久的車,請我吃飯最後變成了倫理討論現場,隻是一個小願望而已。”
“我答應。”安樂咬著他的尾音點下頭。
這人吃準了她不喜歡欠人情。什麼無辜、委屈、單純,他精得很!
“你們倆說什麼悄悄話呢?”高美麗好奇地張望過來,“你和小夏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睖了夏知禮一眼,在父母注視下,安樂硬著頭皮解釋,“嗯,大學。”
她念的是綜合性大學裡的醫學部,所以有測控專業也不奇怪,兩位老人家又不可能到學校去考證,先糊弄過去再說。
隻是還沒等她鬆口氣,耳邊響起夏知禮愉悅沙啞的嗓音:“恭喜猜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