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試探著按了下他的胃:“這裡疼嗎?”
“不疼。”
指尖往下,滑到肚臍,又向下按:“疼嗎?”
夏知禮:……應該疼嗎?他根本是隨口扯了個謊啊。
“嗯,有點。”
安樂又沿著腹部按了幾圈,最後緊皺著眉,表情十分凝重。夏知禮忍了忍,還是笑出聲:“診斷出來了嗎,安醫生?”
他這跟書上寫的不一樣啊。安樂有些尷尬,思索片刻,才小聲囁嚅:“會不會是腸炎?你拉肚子嗎?”
“確實壞肚子了。”
“那上完廁所有沒有舒服點?”
“有。”
安樂拍掌肯定地點頭:“應該是腸炎沒錯了,如果是老毛病了,可能是慢性腸炎,急性發作了。”
夏知禮點頭:“我確實有點腸炎的毛病。”
安樂舒了口氣,總算挽回點顏麵。
“學姐,我可以繼續喝粥了嗎?”見她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夏知禮提醒道,“一會兒涼了。”
“啊!”
安樂連忙將他扶起來,“那你多喝點,補充點營養,不然壞肚子容易脫水的。”
“好。”
一桶粥很快見底,安樂看著夏知禮喝完,才好奇地問:“你都不和叔叔阿姨住一起,還怕他們催婚嗎?”
說起來,她到現在都沒見過他們,隻有夏知禮每天陪她在父母麵前演戲,突然覺得有點愧疚,她好像占了很大便宜。
“嗯,偶爾還是要回去一趟。”夏知禮垂著眸答。
“那你下次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再說吧,公司不是還沒穩定嗎。”夏知禮往後倚在沙發墊上,懶洋洋地眯起眼,像是終於吃飽了一樣。
“過幾天要出差,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瞥了安樂一眼,“好,我安排一下。”
兩人都沒再說話,空氣安靜了一會兒,夏知禮交疊起雙手,墊在下頜,狀似不經意地問:“學姐為什麼抗拒結婚?我看之前相親你倒是沒拒絕啊。”
“那是為了應付我爸媽。”安樂歎了口氣,隨機又笑著解釋,“而且無非就是找個人吃頓飯聊天,也沒什麼可抗拒的,隻要對方是第一次見麵,我就不會覺得尷尬,就當定期出去改善夥食了。”
“你的社恐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樣。”
“每個人都會不同。就像性格隻有內向和外向之分,但它們裡麵又包括了各式各樣的性格領域,沒有好壞之分。”
眼裡湧出些許暗淡,安樂回想起曾經因為內向社恐而過分自卑的時光,不由得淺勾起唇,無奈地笑。
很多事情到了一定年齡就真的想通了,沒必要去做出改變。
“至於不想結婚。”安樂低頭笑了聲,“之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很適合我,‘我相信愛情的存在,但我不相信自己會遇到’。我隻是怕,付出了感情最後換來一地雞毛,就算有離婚這個選項,但受過的傷害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抹除的。”
她笑得燦爛,眼裡卻滿是瘡痍:“我不敢賭,賭我將來不會像我父母那樣,無休止得爭吵,不會像我媽那樣孤立無援,我的孩子也不會有一個不幸福的童年。”
果然和他調查的一樣。
夏知禮擰緊眉心。
“原生家庭,確實會影響人的一生。”而她經曆的這些,都是他沒辦法去改變的。
這種無力感讓夏知禮捏緊拳頭,最後也隻能無奈鬆開。
他又何嘗不是?
“你呢?”安樂問,她也想多了解他一些。
“你之前為什麼說和我一樣?”
夏知禮撩開眼,語氣多了些無所謂:“我媽出軌丟下了我,我又被……被我父親丟下了。”
夏知禮從不和她聊家裡的事,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情況。
安樂瞠大眼,心臟也跟著揪緊,“怎麼能這樣。”
開口的嗓音帶了點顫意,看著他不以為然的神色,該是經曆過多少失望和絕望,才會變成如今的他。
眼裡蓄了淚,夏知禮見狀心下一驚,忙不迭伸手捧住她的臉逗她:“怎麼要哭了?替我流淚嗎?可我不覺得難過了。”
安樂吸了吸鼻子,才勉強將淚水憋回去。
再看向夏知禮時,偽裝成清冷的神色徹底碎裂,多了幾份溫柔和愛護。
難怪,他不和父母住。
因為他們在的地方,都不是他的家了。
自私如她,如果發生這樣的事,長大後可能都不會聯係他們,他卻還能做到和父母保持聯絡。
他一直像個小太陽一樣溫暖所有人,將好運帶給她。
可他自己呢?沒得到任何關心,帶著滿身傷痕,卻依舊擁有最乾淨的笑容。
安樂想抱一抱他,又擔心他覺得不合適,隻能抓住他的胳膊,一下一下地撫摸,像在安撫受傷的小動物似的,然後略顯笨拙地開口:
“以後有我在,我一定會努力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
她本就不擅長安慰人,這話一說出口,連她自己也愣了下。
好像哪裡不對?
夏知禮原本死氣沉沉的心突然因她的眼淚變得活泛起來,像乾渴已久的貧瘠土地,終於得到上天的恩惠,降下甘霖,滋潤百田。
隻是剛剛泛起酸澀的心,因她的這句話,又開始鮮活輕快地跳動起來。
“學姐這是打算養我一輩子了?”愉悅的嗓音因為忍著笑意變得沙啞。
安樂急得冒出熱汗,比劃著手勢解釋:“我的意思是我會努力讓公司發展好,然後你就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夏知禮台上摸了摸她的頭,一臉認真地看著她,“給你養。”
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