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度假吧,阿空。”他忽然說道,將她圈在自己和料理台之間。
“去哪裡?”
“鐮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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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仙道高中時曾經租住的房子,推開陽台門能看到開闊的海麵和細密的沙灘,偶爾有海鳥飛過,落下一地的嘯鳴。
這是一棟老式建築,坐落在街道的儘頭,聽說之前是一家當地人開的店鋪,後來被改建成了住房,租給外人居住。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主人家早已搬去了東京居住,留下這棟無人問津的老宅不知該如何處置。
這次聽說有人要租一段時間,主人原本還有些猶豫,畢竟現在老宅的維護成本似乎已經快高於收益了,而且自家人不在本地,著實不太便利。
最後打著商量,竟然以一個還不錯的價格轉手出售給了他們。
月光灑在細白的沙灘上,綾辻空赤腳從海邊往房子的方向走,身邊的仙道替她拎著鞋子,手中的釣桶隨著行走晃動著。
“在美國的時候過得怎麼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時隔一個多月綾辻空才問起這個事情。
“還行。”仙道簡潔地回答,看上去像是沒有什麼深談的意願。
她也沉默了下去,半晌才再次開口,“很感激你那天出現在我麵前,阿彰。”
這次換他沒有說話,釣桶裡有魚撲騰了幾下,濺出幾點水花。
直到她邁上房前的台階,仙道的聲音才從身後傳來。
“阿空,”他臉上掛著慣常的笑容問道,“明天去看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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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熟悉的碼頭、燈塔和係船柱,連海風中的腥鹹、海浪掀起的波紋都一如當初。
綾辻空拂開幾縷被海風吹亂的發絲,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
仙道朝著大海甩開魚竿,浮漂在海麵上劃出一個弧線後落入海中。
沒過多久,浮漂往下沉了沉,仙道熟練收杆,將魚放進釣桶裡。
“從這個方向看這片海是整個海岸線最好看的吧?”他重新把魚線放下,笑著說道。
“嗯。”綾辻空的回答與當初沒什麼區彆。
“阿空,”他微微歎了口氣,“對不起。”
在美國的一年是不錯的經曆,但並非一絲後悔都沒有。
明明說了讓她看著自己,卻把她獨自留下。
明明她可以對此表達不滿,卻什麼也沒說。
明明可以和她一起麵對一些事的,但最終好像什麼也沒做到。
除了無窮無儘的不確定感,自己還給了阿空什麼呢?
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有些過分了。
“這片海,”綾辻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她遙遙地望著遠處的海平線,“一直以來都是最好看的啊。”
*
初夏的夜晚,海風還帶著隱約的涼意,從後院敞開的窗戶裡柔柔地吹進屋子。
仙道伸手描摹著綾辻空的眉眼,眼中帶著笑意注視著她,原來月光下細白的不僅僅隻有沙灘,還有她。
“阿彰。”
“在。”
“阿彰。”
“我在。”
她的每一聲呼喚都得到了他身體力行的回應,即使後期聲音已逐漸破碎,她還是帶著微微的哭腔喊著他的名字。
心口忽然就酸澀了起來,他將她緊緊按進自己的懷裡,“彆哭,阿空。”
哽咽聲抵著他的胸口,像是一把鈍鈍的刀子。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但還是失控地逼著她跟自己一同到了頂峰。
“阿空,我會在。”在最後的那個瞬間,他呼吸急促,但話語間卻滿是認真和篤定,像是信徒最誠摯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