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近日以來辛苦了,長安的住宅隨意擇一處留做討媳婦的聘禮吧!”
他語調涼薄,狹長鳳眼裡如往常一般平靜,但說出的話卻是令人震驚。
白蘇眨眨眼,腦袋瓜子一片空白,已經做好罰俸祿的準備了,現下居然還多了一處住宅,當即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傻傻楞楞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隻是一個勁兒地向其道謝。
爺說話一向值千金,從不收回命令,現下卻是已經迂回兩次了,白蘇這還是頭一遭遇見這種狀況,不禁對這位四姑娘又多了一份欽佩,自家大人算是遇到自己的軟肋了。
而他們這些人,則是不應該有軟肋的。
有軟肋,就多了把柄,這是從政之人最致命的。
可……那人是江聿修啊,年少輔政,性子沉穩冷漠,命硬薄情,這樣的人,是連當今聖上都要看其臉色行事之人,卻偏偏在一姑娘麵前甘願俯身,放低姿態去哄她。
白蘇微微歎了口氣,就算是首輔大人,也遇到了軟肋。
在他發愣之際,江聿修將沈青枝脫下來的墨色大氅複又披到了她身上,“外麵涼。”
月色灑在大地上,霜霧彌漫,天色已晚,空氣裡都帶著透入骨頭的涼意,沈青枝本就覺得有些寒意,此刻道了聲謝,連忙拉緊身上的大氅。
行至門口,江聿修看了眼還跟著他們的白蘇,大手一擺,“回去吧,吾送沈四姑娘回府,上次讓你給姑娘準備的東西也早些送到沈府。”
大抵是白日裡太過忙碌,江聿修此刻略顯倦怠,話畢,閉著眼以手揉眉,他五官立體精致,但因常居高位,自帶了冷冽氣質,但這一閉眼,沈青枝竟發現這人比平時乖順了許多,像隻雪白漂亮的大狗。
被自己這一想法嚇了一跳,一直到回到麋院,沐浴之後她還有些後怕,將手中用完的巾帕遞給冬葵,她紅著臉問,“剛剛我有說錯什麼嗎?為何回府的路上,首輔大人一句話也未開口?”
冬葵接過巾帕,又將香膏遞給她,烏黑圓潤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沈青枝,還帶著一絲探究,“小姐,你咋這麼關心起首輔大人了?不是說懼怕他的威嚴,和他有距離感,說他暴戾恣睢的嗎?”
沈青枝將香膏抹在手背上聞了聞,抬眸嬌嗔地瞪了她一眼,“你這婢子,近來連你主子的事情都打探呢?”
她生得美,一顰一笑都帶著嬌美可人的媚意,此刻長發披肩,香肩半露著塗抹香膏,那雪白肌膚在微弱的燭光下散發著淡淡香氣,漂亮的蝴蝶骨隨著她彎腰抹腿的動作若隱若現。
她有一雙如白瓷如玉般纖長的腿,此刻光著腳踩在白色絨毯上,那瑩潤乾淨的腳趾還塗著冰透杏粉色的蔻丹。
冬葵隻顧欣賞美人,嘴角銀絲都流了出來,看了沈青枝一會兒不知是發現了什麼,忙羞著臉跑開了。
美人用香膏擦完身子,才發現自己隨手拿的衣裳竟是男人的大氅。
此刻她冰清玉潔的身子之下未著寸縷,身上披著的這件大氅還滿是男人身上的清香,恍惚中,她竟有種她未著寸縷躺在他懷裡的錯覺。
這種錯覺一旦產生,她竟感覺渾身都有些燥熱,她隨手拉扯了下大氅的前襟,露出一片雪白瑩潤的肌膚,她昂起下巴,眯起眼眸望了眼頭頂自己的倒影,食指摸了摸滾燙的紅唇。
沈青枝有一雙漂亮的狐狸媚眼,因著這雙眼,在揚州的時候沒少被人調侃她長得像狐狸,但她真正動了情時,那種媚態妖嬈竟比往日還要誘人。
當日晚上,沈青枝做了一個不可言說的夢,夢裡她竟然和那位高不可攀,學識淵博的首輔大人在雲雨中遨遊。
醒來後,沈青枝趴在床上,長發披散在身後,光潔的後背露在外麵,隨著她捶床懊惱之時,那纖細妖嬈的身段透著散亂的萬千發絲隱隱若現,美得不可方物。
日上三竿,冬葵端著盥洗盆近來之時,就看見自家小姐一把將首輔大人的大氅扔在了床上,她背對著冬葵,隻著褻衣的身體搖搖欲墜。
“小姐,怎地這般不悅?”冬葵忙要去將那大氅疊起來,就聽自家小姐嬌氣清甜的嗓音響起,“彆碰!”
隨後她就自個走過去將大氅用木椸掛在了椸架上,那動作快得還以為冬葵要搶她什麼寶物呢!
冬葵嘴上不說,心中可敞亮得緊,可她心裡頭有事,麵上還帶著憂愁,將盥洗盆放在木架上,她終是忍不住開口,“小姐,我聽說沈大人有意讓您去參加那位裴姑娘的生辰宴呢!”
“嗯?”沈青枝回眸,拿著巾帕的手一僵,“我這女兒對他來說不是擺設嗎?怎想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