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沈四姑娘?”
裴琳琅尚未開口,宋音塵便小跑著走到她身邊,甫一靠近一股清淡雅致的無花果清香便撲鼻而來,心裡頭對這個絕色美人起了興致,忙問道,“就是小將軍的那位未婚妻?”
“奴家與小將軍的婚約還未作數。”沈青枝紅著臉開口,她的聲音軟糯清甜,像是融化了的糖霜,讓人聽著隻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聽到沈青枝的聲音,裴琳琅也忙湊到這邊來,離近了看,這美人膚如凝脂,雙目含春,真正是美得讓人離不開眼。
她那兄長絕對是個瞎了眼的。
沈青枝見到兩人,忙拉著冬葵欠身行禮,“奴家沈青枝見過公主殿下,裴姑娘。”
“枝枝,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裴琳琅一點也沒有未來皇後的架子,性子隨意大方。
沈青枝點點頭,“自是可以。”
裴琳琅喜悅無比,年齡相當的小娘子之間總有許多說不完的話題,比如說沈青枝頭上的那朵紅山茶,又如她身上淡淡清香,還有這凝脂白膚,都讓人萬分好奇。
沈青枝也未吝嗇,她大方讓冬葵拿出幾罐子自製的香膏遞給眾人,“這是奴家研製的香膏,用完之後這皮膚白皙煥亮。”
那些個貴女們起了興致,忙打開聞了聞香味,清甜淡雅的香氣撲鼻而來,眾人忙眼睛亮了亮,對這位新來的小娘子道了謝。
她今日穿的這件玉蘭白衫裙,也不是什麼好料子製成,但穿在她身上卻異常美麗出挑,宋音塵眼尖,一眼就認出她這身布料並非是禦賜的好物。
心裡有些震驚,宋音塵忙拉著裴琳琅到一邊皺眉問道,“琳琅,依著沈青靈的囂張跋扈,這沈府對這位沈四姑娘不管不問,連個像樣的衣裳也未備著,也就罷了,怎地你們這將軍府也未給人姑娘備著衣裳?”
裴琳琅聽聞忙搖頭歎氣,“音塵,不瞞你說,我兄長近日正欲和沈府退婚呢……”
宋音塵震驚不已,“小將軍瘋了不成,這退婚對姑娘的名聲可是大得很……”
“他近日不知是看上哪家姑娘,但那姑娘杳無音訊,我兄長終日鬱鬱寡歡呢!”
宋音塵抬眸望向不遠處搖曳生姿,美麗動人的小娘子隻覺得這裴安是個無福消受的,當即拍了拍裴琳琅的手輕言道,“這沈四姑娘性子溫和,人又長得美,日後且替她多加留意如意郎君。”
裴琳琅點點頭,“音塵放心,改明兒我便讓我小舅舅打點打點,他手下人多,認識的都是些玉樹臨風,才貌雙全的少年郎,我讓小舅舅多照顧照顧枝枝。”
宋音塵想起那姑娘淒慘的身世,忍不住又歎了口氣,“如是最好了,首輔大人英明神武,想必定會對這未過門的外甥媳婦疼愛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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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貴女忙著玩投壺,沈青枝心裡頭有事,不願參與,便自個兒找了個涼亭坐下,宋音塵和裴琳琅以為她正為裴安退婚這事鬱鬱寡歡,也沒勉強她跟著。
如此,沈青枝一人獨自坐在涼亭邊上裡,看著池裡的小魚遊得歡快,心裡頭愈發惆悵,空落落的,難受得緊。
她抓了一把桌上的魚食灑進池子裡,看見那群小魚爭先恐後地來吃魚食,心裡的那份沉重也未減輕。
如若她和這金魚一般活得肆意灑脫多好,可這人世間為何有這般束縛,身份的束縛,相貌的束縛,甚至是道德的束縛。
“小姐,你方才到底和大人說了些什麼?他如此怒氣衝衝?”冬葵站在一旁給姑娘扇風,離得近,她清楚看見自家姑娘眼底那抹濃濃的哀愁。
即使是聽說那小將軍要退婚,她也從未傷心過。
來上京之前,她一心想與小將軍成婚,但自打遇見了首輔大人,她家姑娘已許久未提到過小將軍了。
沈青枝聽聞這話,腦子裡莫名浮現出沈青靈的那句——傅甄自小萬千寵愛於一身,更不可能讓你一個小小庶女進門!
她握緊手上的帕子,力道大得能將帕子撕碎,心裡頭絞痛得厲害,她大口大口無聲喘著氣,頓了會兒才喃喃說道,“我能有什麼資格讓他生氣?他那樣的身份本就與我這等人談不上關係的。”
“姑娘,大人可寵您了,你們之間興許有什麼誤會,敞開心扉說下這事說不定就能解決了。”
冬葵這丫頭思路清晰,一眼看破,但沈青枝卻是皺皺眉,輕瞪了她一眼,“這話萬萬不可說了,免得被人聽見,想入非非。”
“小姐,您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好不容易來到上京遇見心儀之人,為何今日還要放開?”
沈青枝被她這豪言壯語嚇得半死,“蹭”一下從長凳上站了起來,緊張憂慮地環顧了四周,見四下無人,才放下心來,忙捂著胸口,鬆了口氣,“冬葵,你是想害死你家小姐嗎?”
“小姐……冬葵沒讀過什麼聖賢書,但冬葵從小知曉,愛是這世間最偉大的事情,您若愛他,何不一搏?什麼身份地位都是狗屁,愛才是世間真理。”
她這話讓沈青枝徹底陷入了深思,她沒再多言,而是沉默地趴坐在長凳上,望著魚池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