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琳琅抿抿唇,即使再不喜歡詩情畫意,也還是點點頭,“琳琅謝過陛下。”
那小皇帝掃了眼,見不到江聿修身影,還是問了一嘴,“首輔呢?怎不在此?”
裴琳琅愣了下,這才想起方才舅舅出去的身影,正欲開口,餘光撇見那位貴妃嘲諷地扯了下嘴角,她垂眸,用力扯了扯帕子,隨後輕聲開口,“回陛下,舅舅出去透透氣。”
那小皇帝點點頭,也沒再多問,縱然他身居皇位,但這天下凡事做主的還是江聿修,他一心撲在詩詞作畫上,心中裝不下國事,如若不是江聿修,這天下早毀在他手中了。
對江聿修,他是萬分敬仰的。
宴席開始後,江聿修也未回來。
倒是有幾位貴女端著酒杯前來與沈青枝談話,甫一靠近,身上淡淡暗香襲來,是茉莉花的香氣。
沈青枝來了興致,和這幾位貴女有說有笑,竟也多喝了幾杯酒。
臉色愈發滾燙,就連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起身在冬葵的攙扶下朝門外走去。
月色似水,照在門前的涼亭上,點點涼意襲來,沈青枝忍不住顫了顫身子。
燭火之下,纖細的手腕被人抓住,滾燙的觸感襲來,沈青枝心中“咯噠”下,她忙掙脫開那手的束縛,輕抬眸,便撞進一雙黯淡朦朧的眸子裡。
裴安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像隻小狗似的,紅著臉望向她,大抵是喝了些許酒,臉色微醺,連呼吸間都滿是酒氣。
“枝枝,之前是我對不住你,我不知那沈府四姑娘就是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沈青枝用力掙脫他滾燙手掌的觸碰,黛眸微皺,“小將軍,是你說要退婚的。”
裴安麵色蒼白,像隻受傷的小狗紅著眼望向她,“可對你一見鐘情的也是我,結局是我找到你了,婚約繼續不好嗎?”
沈青枝看了眼被他握紅的手腕,輕歎口氣,“小將軍就沒想過,如若你沒有對我一見鐘情,那沈四的名聲該何去何從?”
裴安後退一步,臉上寫著不安,大抵是酒氣衝上大腦,那雙水潤的眸裡倏然一冷,他壓低聲音開口道,“枝枝,這事兒我們說了不算的,雙方老一輩定下的婚約,除非這事你捅到我舅舅麵前去,可能還會如你所願,不過我舅舅那人葷素都不吃的。”
沈青枝本就對江聿修有怨氣,現下聽到有人提及他名,加上喝了不少酒,腦子裡昏昏沉沉的,怒氣上腦,頃刻間便炸毛了,一向清泠泠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怨氣,“那他吃什麼?餓死嗎?”
裴安沒想到這麼個水靈靈的小娘子,既敢開口辱罵他權傾朝野,暴戾恣睢的舅舅,當即頓了頓,反應過來忙看了看四周,見無人聽見,才鬆了口氣,“枝枝說這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哦,讓你那位高權重的舅舅來砍我腦袋唄!”
裴安:“……”
“真要成婚,這事兒讓你那位舅舅來找我吧!”沈青枝心情不悅,甩了甩衣袖,轉身往不遠處的羊腸小道走去。
冬葵方欲跟上,沈青枝忙搖頭,“冬葵,我想一個人走走。
冬葵無奈,隻能任由她離開。
這皇宮戒備森嚴,到處是首輔大人的眼線,姑娘自有人護著。
今晚月色溫柔,皎潔的月光灑在湖麵上,有鴛鴦在其上戲水,沈青枝忍不住想到那日在宜園,她洗果子時,便與那人撞見一場野鴛鴦戲水。
今時不同往日,才不過幾日,他們的關係都已僵至極點。
行至小河邊,便聽到不遠處傳來咿咿呀呀放浪的聲音,沈青枝耳朵一紅,這皇宮禁地,怎還能遇到行歡的野鴨子?
她連忙捂住嘴,生怕被人發現。
這些浪蕩事兒怎麼儘讓她碰上了……
當下黑漆麻黑的,連樹葉落在地上,魚兒在水中躍起的聲音都能聽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行這事兒的到底是何人?
上次竟也是陛下逛宜園時碰上的,說不準就是上次那兩人。
可這宮中除了女婢便是後宮妃子……
沈青枝一驚,忙壓下心頭的猜疑,甫欲離開,卻不小心踩動了地上的樹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這動靜平日裡可能不算什麼,可此時,卻是如此清晰。
她頭皮一陣發麻。
撞見後宮妃子偷情這事,可是會被滅口的……
“是誰?”她聽見一道洪亮壓低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她嚇得渾身顫抖,方想朝林子深處跑去,手腕便被人圈住。力道不重,隻是微微握住了她的手腕,隨後一陣熟悉的清蓮混著鵝梨果的香氣襲來。
她心裡一鬆。
下一秒便被男人壓著覆在了古樹上,深沉暗啞的聲線在耳邊響起,“枝枝,我葷素皆不吃,那你告訴我,我該吃什麼?”
滾燙的呼吸落在她柔軟的脖頸處,沈青枝全身一片酥麻,他單手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覆在樹上,另一隻手還護著她的額頭。
纖細薄薄的後背靠在他堅實的後背,薄薄的衣料快要被那灼熱融化,男人滾燙的呼吸縈繞在耳邊,沈青枝覺得她快窒息了。
下一秒,男人薄唇輕啟,帶著酒氣的氣息噴灑在她脖頸上,酥酥麻麻的。
——枝枝,你不能真看著我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