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可是該發生的已……(2 / 2)

墨宮生存日記 蒼織 7092 字 10個月前

“見過……?英華殿,不是尚衣局嗎?”徐嘉驚訝地抬頭,竟忘了自己正行禮行了一半。

那位端莊的蓽茇姑娘並不在意茯苓的失禮。

她說了什麼徐嘉大部分已經記不清了,但她永遠記得那天她像一個貴人一樣帶她離開了掖庭,並且告訴她:

“從今天開始,你便叫茯苓了。”

“茯苓姐!茯苓姐!”

一道聲音扯回了茯苓的思緒。

怎麼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茯苓暗自皺眉。

英華殿的宮女紫蘇站在她麵前焦急地喚她:“公主戴了夫人的賀禮閣樓金簪後忽然從樓階上倒了下去,醫官說應該隻是暫時昏迷,無甚大礙。但夫人被皇上帶走了……皇後也去了。”

茯苓安靜地聽著。皇後不理後宮已久,她會參與這件事是茯苓沒想到的。但想起夫人剛才冷靜的眼神,她的心又稍微沉了沉。

昭祁夫人尤擅扶顛持危,沒有八分的把握她不會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

紫蘇是在她之前就跟著昭祁夫人的侍女,行事穩妥,英華殿有她在也沒什麼也擔心的。

眼下她最憂慮的,還是自己的去留。

按照夫人的意思,是順勢留在質館。

茯苓淡淡地看了陳聽寒一眼,輕輕拍拍紫蘇的手寬慰道:“我這幾天奉夫人命跟著序王爺,我走了你要守好英華殿,遇事不要慌,有事想辦法找蕭景,他會幫你……記得給我通消息……”

景。

陳聽寒聞言垂了垂眼皮,斂了眼中一閃而過的鋒芒。他想到了那個被茯苓不小心落下的荷包。

“還跟著我啊,茯苓姑娘。”馬車內陳聽寒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茯苓搭著話。

“前幾日是誰千叮嚀萬囑咐奴婢一定要去找他,今日就不記得了。”茯苓輕輕掀起馬車的卷簾。

“聽姑娘這話可不太情願啊。”陳聽寒淺笑著,遞過來一塊玉佩,“物歸原主。”

茯苓接過玉佩,望著馬車窗外,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剛才宮裡的事,王爺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陳聽寒並不驚訝茯苓的話:“我隻是一個路過的局外人。”

這兩日以來,茯苓感覺接觸的越多自己越看不透這位陳公子。

他看似對一切都漠不關心,超然物外,卻又為事件穿針引線。

“王爺,茯苓姑娘,到了。”

思慮間馬車停住,陳聽寒先一步下馬車。茯苓掀開車簾往外探身,沒想到一隻手早已在下麵準備好。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搭上了那隻手。

手的主人穩穩地扶住了她。

接觸的瞬間茯苓有些驚訝。即使是深秋陳聽寒的手也是溫暖的,暖意從那人的手心滲入茯苓的手中,似乎隔絕了外界的寒瑟。

待茯苓落地,陳聽寒便輕輕鬆開了她,轉身與門口的守衛不知道在說著什麼。茯苓左右無事,知會了一聲便去西市作簡單采買。

“姑娘!求你救救我!”剛走到中街拐角,一位女子措不及防地撲在茯苓的腳邊。她容貌豔麗,楚楚動人,額角和唇邊卻皆有血漬,眼下一片烏青,衣裙也也呈棉絮狀,破亂不堪。

女子纖纖玉指已經結了血痂,死死攥著茯苓的裙角不肯放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姑娘,你先起來。”茯苓試圖把她扶起身,她卻怎麼也不肯起來,隻是不住的搖頭,眼裡噙著淚。

茯苓見實在說不動,便從內袖取出絲帕遞了過去。

還沒等女子接過,一隻腳從拐角出現重重地踹在女子的背上。女子悶哼一聲,嘴角瞬間淌出血珠。

片刻,腳的主人現身。一身守衛打扮,身後還跟了幾個士兵。

“還敢跑了?好聲好氣跟你說不聽……”為首的守衛轉頭發現了站在一旁的茯苓,“小姑娘趕緊一邊去,休要耽誤官府辦事!”

“小女子茯苓奉命出宮,誤了大人的事並非有意。大人們都認識我手中的玉佩吧……”

守衛目光隨她的話移向她的手中——那玉佩正是出自今朝風頭正盛的寵妃昭祁夫人之處。

進宮未滿兩年便能與皇後分庭抗禮,她的人橫豎是不敢得罪的。

“原來是茯苓姑娘,下官實在是眼拙,連您都沒認出。”說著又用力地踢了踢一旁的女子,“你平時莽撞大膽做錯事情也就罷了,怎麼那麼不長眼連茯苓姑娘都敢衝撞!礙眼的東西,還不趕緊跟我走!”

“慢。”茯苓目光在二人之間轉了幾轉,“我不管她犯了何罪,她今日把我裙子弄臟了,那必然就不能走了。要罰也是我先罰。”

“茯苓姑娘,這恐怕……”

茯苓慢條斯理地從荷包裡取出一枚戒指:“大人,這枚玉戒是昭祁夫人從陳國帶來的,今日若是您幫了我,我必向夫人多加美言。夫人說話的份量您應該能估量清楚吧?”

守衛見了玉戒馬上換了一副諂媚神情,急忙接過收好:“幫,當然幫。兄弟們都是聰明人。那姑娘自便,我們先走了。”

目送幾人遠去,茯苓馬上輕輕扶起女子,用絲帕細細擦去她嘴角的血痕。

“你還好嗎?還能走嗎?怎會惹上他們?”

女子擺擺手,艱難地咳了幾聲總歸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小女子秦沫煙,祖籍蘇州,是明月樓樂妓。我與探花尹牧自幼青梅竹馬,一旬前他說在京中某得高職,問我要不要與他同來。來了他便將我哄入明月樓,說今日的犧牲是為了我們日後更好的生活。”

“誰知前幾日我在高閣彈琵琶,門外奏起的卻是他與高官小姐成親的嗩呐。我這才知道他是五皇子派來探聽情報的臥底,利用完我之後便將我棄之如敝履。我不甘真心被踐踏,在他府前大鬨一通,他攀了高枝,惱羞成怒,竟要將我滅口……”

五皇子?茯苓一麵拍著女子的背幫她順氣一麵轉起心思:當今朝堂,太子與四皇子黨政激烈,是爭帝的熱門人選。五皇子一向遊離於黨派爭鬥之外,但如此一人,也並非全然無用……

“我可以幫你。”

秦沫煙聞言,眼眶紅的不成樣子,淚如決堤:“姑娘大恩,沫煙沒齒難忘,日後沫煙的命就是姑娘的,若是有沫煙能幫上忙的……”

“秦姑娘,我的話還沒說完。我不是什麼好心的人。你若是想跟我走,就一定要發揮出自己的作用。你剛才說政治權謀,我也身處其中。若是你對尹牧還有情……”

秦沫煙急忙忙跪下:“姑娘放心,我與尹牧已經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茯苓將女子扶起,暗自歎氣。

跟著我又何嘗是一件好事呢。

茯苓回去的時候,陳聽寒已經不見蹤影。門口的守衛欲言又止地看著茯苓身後的秦沫煙,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是王爺的心上人,大老遠從陳國來,隻為見上一麵。她一個弱女子也不容易,大人,您今日高抬貴手給她個恩典,也算是成全了她最後的心願。”

守衛有些鬆動,看著麵前佇立的女子。他知道茯苓的身份,如今這位又說得有理有據,便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秦沫煙進去了。

“秦姑娘,隨我來吧。”

茯苓剛要上樓,就看到陳聽寒站在樓梯上看著她。

“王爺還未休息啊……”茯苓有些心虛,這畢竟是人家的府邸。

陳聽寒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他一階一階走下來,然後停在茯苓麵前。

“我的心上人?”

茯苓忙左右環顧,降低聲音:“若是不這麼說她根本進不來。王爺權當幫個忙……”

“明月樓千金難見的頭牌娘子,今天在這裡見到了。”

“千金難見,那你為什麼認識她?”茯苓敏銳地對上陳聽寒的眼睛。

陳聽寒玩味地笑了笑,輕輕倚在回廊的柱子上:“那當然是因為我去過了。秦娘子每個月都會露臉奏曲給權貴公子,有幸見過一麵。茯苓姑娘,你是不是沒去過明月樓?”

“這就不勞王爺操心了。”茯苓目不斜視地繞過陳聽寒抬腳走上二樓的台階。

秦沫煙欲言又止的目光在二人之間轉了轉,小跑著跟上茯苓的步伐。

陳聽寒也並不在意茯苓的無視,無所謂地轉起手持。

“王爺,毓瑤看她對您印象糟的很,萬一她回去和長公主說些什麼……”

青鴉色上衣的侍女悄無聲息地站到陳聽寒身側,擔憂地望著茯苓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放心,她不會的。”陳國的王爺狡黠一笑,“她和陳聽澐本就不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