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大師兄。”方覺夏柔聲說道，雖說接收的記憶不多，但今日見過的這幾個人他倒是都對上了號。

就譬如麵前的這個青年——九霄劍宗的大師兄婁韞玉、碧雲仙尊座下最出眾的弟子、同輩中的佼佼者……對其的讚譽太多，方覺夏一時都無法列舉。修仙之人原本對他而言已是遙不可及，更遑論麵前的人還是修仙者中論得上天才的人物，方覺夏一時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

但沒等他想出來個所以然，婁韞玉開了口：“你可有什麼不適？”

“還好，沒有什麼不適之處。”方覺夏急忙答道，半晌又補上了一句，“多謝你，大師兄。”

“不必。”不過舉手之勞，婁韞玉看起來不甚在意。

春寒料峭，隨著冷風而來的還有幾絲冰涼的雨滴，偶然間有一滴落入了方覺夏眼中，他這才發覺不知何時已經變了天。

“下雨了，速回吧。”婁韞玉指尖微動，一道閃爍著梅花花紋的淺金色結界便覆蓋在方覺夏周身。後者對此有些驚異，但在婁韞玉麵前也不好展現出來。

“那我便先離開了，大師兄。”為婁韞玉帶來的食物對方不打算吃，方覺夏也隻好拎著食盒原路返回。下山的路上雨勢加大了不少，所幸有婁韞玉設的結界，讓他得以保持渾身乾燥。

總算是到了自己的住處，方覺夏踏入院落，才發覺自己的房門前正有一人背對他站著——身形頎長，熟悉無比。

他腦中有一根弦在緩慢地收緊，在這人轉過身來露出真容時便“嘣”的一聲徹底斷了。

如今的沐修明比起還是凡人的時候氣質高不可攀了許多，原先溫潤的眉眼如今冷漠了不少，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如臘月冰霜。

“去哪裡了？”

“……呃，我去……”方覺夏並不想回複對方，但或許是這個身軀還有殘留的意識在作祟，沒等他反應過來就不自覺的張了口。

方覺夏的話戛然而止也沒讓沐修明有多在意，似乎前者就算一言不發也對他沒有影響。

雨還在下，卻沒沾染兩人半分，終是瞥見方覺夏周身覆蓋的結界，沐修明的眼神一下子變了。

“你去找婁韞玉了？”他語速緩慢，卻讓方覺夏不自覺的緊了緊提著食盒的手。

“……是，師尊。”方覺夏忍著反胃感回應道，他不知道沐修明是怎麼看出來這結界是婁韞玉所設，或許是因為他們修仙的人之間有特殊的感應技巧。

有硬物碎裂的聲音響起，方覺夏一愣，婁韞玉方前對他設下的結界便化作碎片簌簌落地，刹那間，冰冷的雨滴也撲麵而來。

太過突然，方覺夏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瓢潑大雨淋濕了整個身軀，雨水沾濕了眼角如同淚水一般從臉頰滑落，顯得他單薄又狼狽。

或許是方覺夏的無辜茫然刺痛了沐修明的雙眼，後者鬆緩了原本輕皺的眉頭，向方覺夏走過來。

雨滴又一下子沾染不了他了，若非他已經渾身濕透，方覺夏還以為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他的幻覺。

他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沐修明突如其來的神經質。

目前他還沒做好和沐修明針鋒相對的準備——他是凡人，而沐修明是成功斬殺情劫並回歸本位的仙人。人與仙，說是雲泥之彆也不為過，但即便是這樣不可跨越的鴻溝，他也不會放棄。

“早春寒冷，當心著涼。”沐修明這會兒倒顯得眉目溫潤起來，但方覺夏可不會被他偽裝出來的樣子再一次迷惑了心智，於是低頭敷衍的應答了一句“是”便目送對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