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步入藏書閣深處，見婁韞玉停下腳步，方覺夏也保持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停了下來。

“你身體虛弱，自是難以修行消耗巨大靈力的功法。而機關術恰好不需要太多的靈力便足以維持，我想你可以適當了解一下。”婁韞玉語畢，幾本書便漂浮過來，靜靜地躺在了兩人麵前的桌子上。

“不需要太多靈力？”方覺夏一時也有些半信半疑，他以為處在這樣一個世界，靈力薄弱便是最大的弱點，沒想到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讓他選擇。

“你最近上過早課，應是見過南汀師叔了。”見婁韞玉將視線投在他身上，方覺夏連忙點了點頭，“南汀師叔在機關術方麵造詣頗深，你若是有心，便可前去讓師叔指點幾分。”

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人說南汀本領高超了，方覺夏有些心動，與此同時也有些尷尬：畢竟他也算是在南汀那裡留下了一個不太好的印象。

見他神情多變，婁韞玉輕抿了下唇，道：“宗內關於南汀師叔的為人眾說紛紜，你不必被他人的看法左右了自己的腳步。”

聽聞此言，方覺夏一愣，便知道婁韞玉是誤會他了，不過他也不打算解釋太多。

“謹遵大師兄教誨，我一定會去嘗試一下的。”

“嗯。”婁韞玉淡淡地應了一聲，過了半晌，又冷不丁地開口，“你最近身體好了很多，也有精力修習了。”

“嗯，這還要多謝大師兄指點我，要不然我還是渾渾噩噩，茫然不知所措。”方覺夏是打心底裡感激婁韞玉的，對方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對他沒有抱有惡意的人，這對他而言意義重大。

“他人所言不過如風拂過，能否留下漣漪還是看自己的心。你比起以往，是改變了許多。”

婁韞玉此話既出，莫名讓方覺夏心裡咯噔一聲。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表現的確和原身有些差異，隻是因為周邊的人沒有展現出什麼懷疑的跡象才讓他一直輕鬆度日，這下被婁韞玉這麼一說，他又莫名有些慌亂起來，生怕自己露出馬腳被當作眷戀塵世的亡魂超度。

“怎麼了？”見方覺夏一言不發且神情變幻莫測，婁韞玉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一下子將方覺夏從自己的思緒之中拉回了現實。

“……沒。”方覺夏急忙露出一個笑容，“我也覺得我這段日子變了挺多的，原來踏出這一步也沒有那麼難。”他垂下眼睫，作出一副落寞的姿態。

這下沉默的又換作了婁韞玉，他一向不擅長安慰彆人，更何況在沐修明底下的這幾個弟子之中，藺慎南和葉溪都覺得和他有距離感而交流不多，也隻有若夏自打上次遇險之後和他產生了些許交集。而對方現在看起來顯然是需要支持和安慰的，但他卻因為不善言辭而不得不沉默。

“若是你有需要，下次我便帶你一同去見南汀師叔吧。”半晌，婁韞玉道。

“真的嗎？那真是再感謝大師兄你不過了！”方覺夏抬起頭來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他正愁找不到機會再去叨擾南汀，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果然婁韞玉就是他的好運氣。

“嗯。”婁韞玉的麵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不過方覺夏已經窺見對方隱藏在冷漠表麵之下的熱心腸。這便好似一個窮困潦倒的人無意間瞥見廢門後的奪目金光，令人克製不住的遐想。

婁韞玉說到做到，隻過了兩日便要帶他前去拜訪南汀。再度踏入無垢軒，方覺夏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南汀這個人脾氣古怪令人難以捉摸，令他對對方是否願意教他這一點深表懷疑。

不過……

方覺夏不著痕跡地瞥了身旁的婁韞玉一眼。

婁韞玉這種人應該誰都會喜歡，說不定看在其的麵子上，南汀能夠給予他三分薄麵。

“韞玉，好久不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方覺夏和婁韞玉兩人同時循聲望去，便見子書柏三步並作兩步向他們走來，“哦，還有你……”到了他們二人的身旁，子書柏這才對方覺夏善意地笑了笑，拉長了尾音。一看子書柏這副模樣，方覺夏便知道對方根本沒有記住他的名字，不過能看他麵熟也已經夠意思了，方覺夏並不介意。

“我是若夏，子書師兄。”方覺夏同樣麵帶微笑。

“瞧我。”子書柏曲起食指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實在不好意思，最近忙裡忙外的，一時想不起你的名字了，若夏師弟，你不會怪罪於我吧？”

“怎麼會，這點小事無需掛懷，子書師兄。”

等兩人相互客套完，婁韞玉這才詢問子書柏：“你之前有見過他？”

“啊，先前我來找南汀師叔時見過，當時我還在想會不會是新入門的弟子亂逛才逛到此處，便想提醒一番，沒想到是和你同門的小師弟。”子書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