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韻清楚今日之事難以善了,隻好跟著蘇棠一路回到鳳儀宮,望著前方的昔日好友,心中有些淒楚地歎了口氣。
行至鳳儀宮正殿門口,蘇棠停下腳步對明玕小聲說道:“你帶著人守在門口,除非陛下親臨,否則誰來也不許開門!若是哪個不長眼的非要硬闖,就地斬殺!”
“奴婢明白。”明玕心知茲事體大,立刻應聲道。
蘇棠和柳韻進去後明玕立刻將門關的嚴嚴實實,其餘宮人戰戰兢兢地站在廊下,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將你手中的東西給我。”蘇棠將手伸到柳韻麵前,輕聲說道。
柳韻眼含哀求地看向蘇棠,見對方始終不為所動,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將手中已經沾滿汗水的竹筒放在她手心。
蘇棠將筒中密信抽了出來匆匆看了一遍,裡麵倒是沒說什麼機要信息,隻說已與顧令曦相見,對方很信任她之類雲雲。
“你倒是對他癡心一片,”蘇棠看著自己傾注不少心血的角色,她本來應該是一個驕傲如唐菖蒲的女子,如今卻為了一個男人卑微至此,實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為了一個男人,你連忠信二字都拋之腦後!甚至不惜來利用我。”
“我沒有想要利用你什麼,我,我不過是想從你這裡得到一些信息,”蘇棠的目光刺痛了柳韻,她慌亂地搖著頭,“而且景沅答應過我的,他說這些信息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危險,我這才答應幫他的!”
“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竟讓你如此死心塌地?!”蘇棠想撬開柳韻的腦袋看看裡麵裝的是什麼。
“我愛他!”柳韻心中一陣劇痛,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但是心中始終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告訴自己,要為這個男人赴湯蹈火,“他和我說過,如今的皇位本就是他的,隻要他登上皇位,就會娶我,我隻想和他在一起!”
“這就是你寧可拋棄一切也要幫他的原因,”蘇棠都要認為柳韻沒救了,“你就這麼信他?”
“我信!”柳韻回答的斬釘截鐵,她相信景沅絕對不會騙自己。
“好,”蘇棠點點頭,伸手拉著柳韻來到偏殿,一把將她坐在書桌前,塞給她一支毛筆,“你重新寫一封密信,就說你同他暗中聯係被我察覺。”
“他會殺了你的!”柳韻吃了一驚,想要掙脫蘇棠的控製,她確實想從蘇棠處獲取消息,可從來沒想過要讓她死!
“無妨,就讓他來好了,”蘇棠按在柳韻肩上的雙手紋絲不動,“既然你堅信他不會傷害你,隻會殺我,那你就照我說的寫。”
柳韻低著頭有些失神的盯著麵前的白紙,手中毛筆始終落不下去,上方又傳來蘇棠的聲音,“寫。”
城東住的多是達官顯貴,夜裡也是不是會有巡防營的將士四處巡邏,生怕出了什麼差錯掉了腦袋。
一道纖細的身影自屋脊上高高躍起,奪過巡邏將領的目光落入一座宅院之中,熟門熟路地來到書房窗下,輕聲說道:“殿下,宮中來消息了。”
書房的窗戶應聲打開,一直蒼白瘦削的手伸了出來,說話之人將手中的竹筒遞了上去。
手的主人是位剛及弱冠的公子,他看到信中內容時手一抖,指尖擦著眼前的燭火而過,瞬間紅了一片。
房中還有一人身著青衫正在對著棋盤沉思,看到這一幕後站起身,神情有些緊張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阿韻說她給我們傳消息的事情被顧令曦知道了。”公子轉過頭,他的眉眼間與景昭有七分相似,隻是因為臉色過於倉被,比之更多了幾分妖豔。
“什麼?”青衫客也是吃了一驚,“那王爺作何打算?”
這位公子正是景昭同父異母的胞弟,肅王景沅,他很快就有了決定,“殺了顧令曦。”
“殺了顧令曦不是不可以,隻是有些不妥,”青衫客有些不同意的搖了搖頭,“之前我們好不容易在顧府埋了枚釘子,費勁功夫也沒能殺了她,可見這個女人不好對付;再一則,即便是殺了她,也難保不會有人再發現我們與宮中的聯係。”
“那先生以為該如何?”景沅看向青衫客,心中隱約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殺了貴妃,一絕永患。”青衫客的臉上露出陰狠決絕的神情,“如今我們在宮裡的部署已經完成,貴妃繼續活著恐怕不是助力,反是阻力。”
景沅心中一驚,下意識搖頭拒絕,“不,不行,阿韻為我做了不少事,我不能...”
“殿下,成大事者你能拘泥於兒女私情!”青衫客打斷景沅,聲音中帶著一絲絲蠱惑,“你難道忘了你母妃是怎麼死的了?待我們大事一成,何愁沒有絕色佳人,何必拘泥於一人。”
景沅心中滿是糾結,他知道柳韻的存在是危險的,卻始終狠不下心,直到“母妃”二字傳入耳中,眉頭一跳,狠狠地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方才的困擾已經不複存在,他湊近燭火點燃信紙,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那就按先生說的做吧。”
青衫客低頭恭敬地應了聲是,深深看了一眼景沅便退了出去。
信已經送出去好幾天了,始終沒有收到回信,這天夜裡,柳韻又趁著夜色偷偷溜了出來,來到了假山後的小澗處。
洞裡還是什麼都沒有,柳韻有些沮喪,從來沒有過信送出去好幾天沒有消息的情況。
她正準備退出來,忽然眼角餘光看到一點亮光,下意識向旁邊一躲。
“叮。”一支冷箭釘在假山的石壁上。
緊跟著不遠處又暴起一團銀白色的刀光,直奔柳韻而來,小澗狹小無處可躲,眼看她就要被斬於刀下!